贺阵军和蔼地笑:“该早点让阿准接手,他干的不错。”
“三哥做生意真是个天才,”贺茹冷不丁冒了句,“那么多高管被辞退,半天功夫就全替补上了,跟早有准备似的。”
话落,整个餐厅的人都停了筷子。
在座的都是人精,说话做事曲折弯绕,贺茹这直白的嘲讽,像极了质问。
质问贺京准之前的淡泊是否全是装的。
质问他是不是故意在坑自己家。
而贺茹的直肠子能明白这些,无外乎是有人在她面前说过。
看样子,把华越还给贺京准,有人后悔了。
江宝瓷咽了口果汁,徐徐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贺茹妹妹一样蠢,大伯父和大哥把生意做到风生水起,不也同样很天才?”
贺京准浑身松弛地窝在椅中,游刃有余的调调,捏了块冰桶里的冰块扔进嘴里,慢吞吞咀嚼。
“......”当众被骂蠢,贺茹经不住激,恼了,“那能一样吗,大哥接受了多少教育...”
忽然。
这话题危险,贺稹警觉,厉声喝道:“贺茹!”
贺茹倏地噤声。
空气冰封,全场噤若寒蝉。
“四妹你知道啊?”江宝瓷环视全场,并未因贺茹的住嘴放过她,“大家谁不知道,就你嘚波嘚波厉害,屎壳郎路过你都要眼前一亮,博物馆的猪首是假货吧,真货应该在四妹你脖子上顶着呢吧?”
贺京准漂亮的唇被冰块浸润成红,难得透出些血色。
“她什么身份啊,”他不大高兴,“能配得上跟我一样的挨骂方式?”
江宝瓷骂上了头:“那我顺嘴施舍你两句?”
“......”贺京准低声笑,手掌抚了把她脑袋,“骂了她,就不能骂我了。”
鸦雀无声的环境下,小夫妻旁若无人的讲了几句。
贺茹被噎的满脸涨红,双眼迸出怒火,又被贺稹压着,不敢回击。
有长辈在场,他们不发话,其余小辈也不敢开口。
“大伯父,”贺京准敛笑,表情认真,“华越走上正轨,家里人,不开心吗?”
贺阵军明显语塞。
这让他怎么答。
若说开心,那贺茹的当众挑衅算怎么回事。
若说不开心,那他着急把华越还给贺京准,又算怎么回事,摆明想坑这个侄子吗。
“家和万事兴,”贺京准幽幽的,像是无奈,“有人不开心,看不得我好的话,我还是把华越还给大伯父吧。”
贺阵军眸子严肃:“胡闹,华越原本就是你父亲名下的,这些年是我管理不当,你有能力把它做好,也是咱们贺家的脸面。”
场面太僵,众人屏息,生怕下一刻炮火落到自己头上。
沉默须臾,贺稹清清嗓子:“阿准,是贺茹说错话,大哥代她向你和弟妹赔不是。”
说罢,贺稹端起酒杯,想自罚三杯。
“大哥,”江宝瓷温吞道,“四妹这样不顾场合的大放厥词,不是一日两日了,鞭子不挨到肉上不觉疼,罚不受到她身上,还有下次。”
“......”
沉默。
须臾,贺稹回眸,看向贺茹,语气冰冷严肃:“晚饭不要吃了,回自己房间禁闭!”
贺茹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哥,我才是你亲妹!”
“去吧,”贺阵军摆手,不容拒绝,“管不好自己的嘴,就不要再出门了。”
贺茹急了:“爸!”
没人搭理她。
贺茹求助地望向欧阳蔓兰:“妈!”
欧阳蔓兰也没办法救她。
豪门里的不公可以做,但不可以说,把它摆到明面上,就等于承认了不公的存在。
贺茹方才的话,直接撕破贺家遮了二十多年的幕帘,露出惹人嘲笑的私欲与肮脏。
那些施在贺京准身上的不公,那些将他弃如敝履的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