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是风水大师的作品。

    江宝瓷难得愣住。

    她清润似水的眼睛落在男人身上,细细打量他一会,忽而绽开笑脸:“当然是为了你。”

    贺京准唇角略扯,颇有些皮笑肉不笑,冷眼看她鬼扯的意思。

    “不相信啊,”江宝瓷光脚站着,地面被烈日晒到滚烫,她踮脚,水葱似的手抚上男人脸颊,调戏道,“长这么好看,也就是我没钱,不然都想包你...”了。

    贺京准长眸里的光骤然冷戾,骨感削薄的手猛地攥住她细腕,用了力,死死扣住。

    江宝瓷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被他拧断了。

    她忍着不吭声,挤出笑:“断手五万啊。”

    忽然。

    “什么五万?”

    几道悠闲的脚步声从假山后面传出来。

    很快,来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贺京准的后妈欧阳慧,领着两个妹妹在园子里玩。

    有外人在,江宝瓷倏地抽回手,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腕骨,身子半倚在贺京准怀里,笑道:“讹他呢,叫他赔鞋。”

    几人目光纷纷落在她裸着的脚上。

    江宝瓷面上维持着笑,一条手臂环住贺京准劲瘦的腰,看似在抱他,手指却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掐了他一把。

    “我脚疼——”她撒娇。

    贺茹看好戏似地瞧着她:“三嫂给自己买点好鞋,若是不知道哪些牌子好,我给你介绍。”

    这话相当于在嘲讽江宝瓷穷人出身、识不得好货了。

    贺京准冷淡的眸子掠了过去:“有病去治。”

    贺茹:“......”

    “该用晚饭了,”欧阳慧一身古典旗袍,优雅素净,“今天有阿准你喜欢的菜,收拾下去餐厅吧。”

    贺京准情绪不明,伸手将江宝瓷手里拎着的鞋拽走,一个俯身弯腰,手臂从她膝弯抄过,横抱起身。

    江宝瓷咽下惊呼,眼前天旋地转,人已落进他怀里。

    贺京准一秒都没停留,游刃有余地抱着她往内走。

    男人不苟言笑,步子走得又快又急,那双磨脚的鞋被他勾在指尖,摇摇晃晃。

    两人从树荫下穿过,江宝瓷眼前光影忽明忽暗,仰面时,只能看见男人漂亮精致的下巴,棱角凸起的喉结,还有颈后若隐若现的苍青纹身。

    经过垃圾桶时,贺京准将那双鞋扔了进去。

    “......”江宝瓷有点急,“新鞋磨脚不很正常?”

    好歹是牌子货。

    贺京准理都不理她,抱着她进了独立小院,对旁边迎来的佣人道:“清创药。”

    江宝瓷还在为那双新鞋生气:“用不着!”

    佣人哪敢听她的,说到底,贺京准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贺京准!”江宝瓷窝进沙发,“把我鞋捡回来!”

    贺京准回头,吩咐佣人:“垃圾桶清掉。”

    江宝瓷:“......”

    既然争不过,江宝瓷也不再多言,损失一双鞋罢了。

    过了几秒,贺京准接过佣人递来的清创药,几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她脚踝,用棉签一点一点拭掉她脚后跟的灰尘与血迹。

    江宝瓷想玩手机的动作顿住。

    男人半蹲,衬衫绷出手臂轻薄的肌肉,长睫掩去所有神色,让人猜不清、道不明他的心情。

    上完药,他无悲无喜:“开价。”

    “......”江宝瓷还没回神,一时傻住,“我又没逼你帮我上药...”

    还敢跟她要钱。

    贺京准浓眉微皱:“丢掉的鞋,开价。”

    江宝瓷哦了声,懂了:“不值钱,不用了。”

    开什么玩笑,他贺三都能亲手帮她上药,她哪敢跟他收钱。

    贺京准古井无波的眼睛看了她几秒,从钱包里掏出张卡,淡淡道:“以后哄老太太的钱从这里边出,原始密码。”

    这其实很公平,用贺家的钱,哄贺家的人,没什么问题。

    江宝瓷没矫情,不气地接到手里:“我一定不乱花。”

    “......”贺京准起身,高大的身影罩住她的,“衣服包包既然是为了合我的身份,就别丢我的脸,净买一些破烂。”

    江宝瓷差点给他一脚。

    哦哦哦,所以刚才贺茹的冷嘲热讽让他丢脸了?

    她给他丢脸了?

    “你放心,”江宝瓷一字一顿道,“我明天就刷你的卡,买最贵的衣服包包。”

    天爷呀!

    谁成想还能有这好事!

    她一应开销都从这卡里出了,那每个月的二百万岂不是全由自己支配了?

    一个月二百万,一年两千四百万,她干上两年,可以退休了!

    -

    晚餐开在中餐厅,贺老太太吃的清淡,只用了半碗粥便停下了。

    “阿准,”贺老太太语重心长,“你媳妇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回来陪陪她。”

    贺京准喉咙里敷衍:“嗯。”

    “奶奶,明年有场国际比赛,”怕老人发怒,江宝瓷立刻补充,“他要选拔和培训赛车手,得忙完这段时间,我不孤单,有时间我就去陪您。”

    欧阳慧看着她,笑:“宝瓷对阿准真是体贴。”

    想到方才那张卡,江宝瓷无比真诚:“应该的应该的,他能愿意娶我,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贺京准脸似乎难看了。

    “可别蒙我们,”大伯母欧阳蔓兰嗔她,“若是阿准对你不好,尽管来告状,伯父伯母帮你修理他。”

    另外几人跟着打趣,其乐融融的场面。

    然而这风平浪静之下,江宝瓷总觉得后背发麻,像是前方有个巨大的陷井在等着她,不小心掉进去便会万劫不复。

    “没有的事,”江宝瓷笑靥如花,那双眼睛美的惊心动魄,“阿准对我很好。”

    说到这,她执起贺京准搭在桌面的手,含情脉脉:

    “上天给了我一份真挚的爱情,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如果给这份爱情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百年。”

    一百年乘以12,再乘以200万...

    哇!

    数不清的钱!

    江宝瓷欣喜的快流泪了:“老公,我想给你生吗喽!”

    全场人:“......”

    贺京准十分确信,他在江宝瓷的眼睛里,看见了人民币的符号。

    一个人的眼神能如此具象化,他真的,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