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跟她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两人结婚十年,聚少离多又没孩子羁绊。

    万代云第一次觉得,她跟钟薛高的婚姻如此岌岌可危。

    现在让她再去保程得胜的工作。

    她是生怕钟薛高不跟她提离婚是吧?

    “你先回去,这件事等过段时间再说。”

    程得胜还想要再说什么。

    “回去。”万代云狠狠瞪了一眼,“别让我说第二遍。”

    程得胜当即怂了三分,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掺和这事做什么?

    被关在派出所,钱丽芬还会为他着急上火。

    现在丢了工作,那婆娘恨不得拿鸡毛掸子揍死他。

    他图什么呀!

    ……

    午饭的点刚过,钟薛高来了水利局这边。

    “我只请了两天假,等下就得回去了。”

    他周一就把事情办妥了,上午去学校找沈穗道歉,去派出所把程得胜捞出来。

    下午去了武装部,把赔偿给胡俊兰的医药费送了过去,又给买了点瓜子花生之类的零嘴。

    至于今天,天刚刚亮,钟薛高就起床,长跑十公里的时候特意路过机关小学。

    看到那店面没开张前的忙碌,以及高朋满座时的热闹。

    中午他去看望了姑父的老战友。

    万代云的娘家不在晏城,但程得胜的父母在这边。

    他去了程家一趟。

    行程安排的十分紧凑。

    下午就要回去了,他势必要来跟妻子知会一声。

    万代云微微一怔,张口想说点什么,到最后也只是有气无力的一句,“那你路上小心。”

    “我知道。”

    过去两口子一向甜甜蜜蜜。

    这般生冷的气氛,不该出现在两人之间。

    钟薛高深呼吸一口气,“等再过段时间,我会跟部队打申请,尽可能的每个月能回来两趟。爸妈那里我会跟他们说明情况,下次他们再打电话说你,你就跟我说,我来应付他们。”

    真是周到的安排。

    万代云应该高兴才是,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钟薛高在避着她,没提最要紧的一件事。

    他本该说自己两句的,可他一句指责都没有。

    心里头五味杂陈,万代云目送男人驱车离开。

    她一直觉得,始终没有一个孩子会让两人的婚姻有裂痕。

    可谁能想到,裂痕竟是因为这么一个失败的商业斗争。

    钟薛高回到部队后并没有闲着。

    归还车辆以及去向领导汇报情况。

    回到宿舍,正值傍晚,云蒸霞蔚,十分粲然。

    钟薛高的心情却很糟糕。

    秦越看到蹲在宿舍门口的人,下意识的看了眼门牌号。

    305,是他的宿舍,没走错。

    坦白来说,他跟钟薛高并不熟。

    但战友的身份、酒精,都是能够迅速拉近人关系的东西。

    尽管秦越并没有碰那瓶啤酒。

    钟薛高喝得有点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那是他结婚十年的老婆,他要保护的人。

    骂她吗?

    她已经够委屈了。

    “婚姻的委屈不是她作恶的理由,你对不住她那就弥补,而不是无视她的错误,无视别人受到的伤害。”

    一直沉默的秦越忽的开口。

    钟薛高听到这话脸上潮红褪去,舌头有些不听使唤,“我,我已经尽可能的弥补沈穗了。”

    “你的弥补就是请武装部的人出面,捂住她的嘴?”秦越摇了摇头,“你这处理方式真的很糟糕。”

    生意场上明争暗斗很正常,但涉及到对方是烈属,自己是军属。

    行事前总要斟酌一二。

    尤其是在知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

    “这应该不是你爱人第一次针对那个沈穗同志,只是过去的挑衅都无关痛痒罢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可你假装不知道。”

    “既然选择欺骗自己,那又何必找我剖析你的心呢?我又不是你爱人,不会为此怜悯你。”

    秦越言辞冷淡。

    钟薛高的道歉没有任何诚意。

    他若是沈穗,只会觉得可笑。

    “部队不让酗酒,你记得收拾下。”秦越起身,将椅子收回去,这才迈步离开。

    宿舍又安静下来。

    钟薛高的心却怎么都不能平静。

    胡俊兰也难掩激动。

    “二百块,这也太多了,我,我不能要。”

    昨天傍晚时分,有个穿军装的女同志来找她,给了她一个信封,说是万代云家给的医药费。

    胡俊兰送人离开后拆开一看,竟然是二百元整!

    还有一封道歉信。

    她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烫手的很。

    “医药费哪值这么多?”胡俊兰也不知道武装部的大门朝哪开,“你帮我还回去好不好?”

    “给你的收着就行了。”沈穗对钟薛高两口子的怨气稍稍少了点。

    好歹赔偿给的够大方。

    胡俊兰半年工资呢。

    “可……”

    “没那么多可是,回头把钱存起来,记得收好存单,丢了的话这笔钱可就没了。”沈穗打趣了句。

    这会儿存钱没密码一说,往往是凭存折支取。

    冒领这事并不稀奇。

    胡俊兰只好应下,她想起了什么,小声问沈穗,“刘大勇真的出不来了?”

    那个磋磨她好些年,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真的不复存在了吗?

    “流氓罪定罪,不知道偷窃公家财产这事能不能查清,如果数罪并罚的话,被判枪毙也不奇怪。”

    流氓罪的判罚考虑因素比较多,有时候会重判立典型。

    具体的判罚,还得等些天才知道。

    胡俊兰松了口气,“最好重罚!”

    沈穗也觉得,这么个社会渣滓,死了才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

    两人正说着话,胡俊兰忽然间看向外面。

    沈穗好奇,“怎么了?”

    “好像有人。”

    沈穗一愣:这才三点半,怎么会有人呢?

    但下一秒,就有人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沈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