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哥猜到了,周庭桉也不瞒着。

    “没错,陶爷爷心软,对自己的孙女心更软,不管再生陶珠的气,只要陶珠回去了,陶爷爷有九成的可能不会把人送走,整个大院里,能压住陶爷爷的,只有庄爷爷。”

    周庭松长出一口气。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的?”

    周庭松看着弟弟:“陶珠下乡的时候,你在杏林,砀县那边的事情你在这里不好安排,难道……”

    他瞳孔微张,震惊不已。

    “大哥想什么呢?被他们盯上的人,我有多大的胆子去动?”

    周庭桉微微一笑,端的是光风霁月。

    “只是不巧,我知道砀县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还正好在陶爷爷老家的大队,现在当了个不大不小的民兵队长。”

    “只是这样?”

    周庭松怎么都不信弟弟什么都没做。

    “大哥,我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他有人盯着,我只要保证陶珠能被送回老家,剩下的事和咱们没关系,他心思不正,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咱们的同志也不会及早盯上他,现在没抓他,一是想钓大鱼,二是砀县那地方,既没有大型工程,也没有重要的单位,他一个小鱼小虾,什么信息都得不到,所以抓了也是浪费。”

    “你把陶珠送过去,就是往一只饿狼面前送去一只大肥羊!”

    周庭松彻底明白了弟弟的打算。

    “不过一个民兵队长,陶珠不会放在眼里,你的这步棋很可能没用。”

    “是吗?”

    周庭桉微微一笑。

    “陶珠的性子,我比你了解多了,她啊,是看不上一个民兵队长,可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再被人一吹捧,她那个脑子,不够人算计的。”

    “你有没有想过陶阳?”

    只要没犯法,弟弟怎么算计陶珠都没关系,可这事一个弄不好,陶阳的军装就别穿了。

    “我都想好了,”

    周庭桉把茶杯放下。

    “首先,那人一直被盯着,干不出来什么事,其次,陶珠知道的东西不多,就算全说了,她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最后,就算陶珠真的中计了,陶爷爷只要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登报和陶珠断绝关系,关系一断,影响不到阳子,他还能安心的当兵保家卫国。”

    周庭松身体往后一靠,眼神明灭的看着弟弟。

    “这一步太险了,你就不怕出意外?”

    “我反复想了很多次,不会出意外的,最差的结果,无非是陶珠和那个人一起被抓被劳改,陶家和她断绝关系,可是大哥,要是陶珠脑子清醒,压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至于最后能得到什么结果,要看陶珠自己,哦,还有她那个妈。”

    周庭松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是一个铁血军人,做事习惯光明磊落,所以他不满意陶阳在这件事上的做法,会直接揍他一顿,把陶阳调到滨南,这里面的打算他和陶爷爷彼此心知肚明,像庭桉这样算计人心,让所有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按照他的设想走,他从来没做过。

    “庭桉,你的能耐我清楚,你明明就可以在陶珠下乡之前拦下她,为什么……”

    “大哥,”

    周庭桉眼里带着深深的厌恶,或许是在亲哥面前,所以他不用忍,不用装,能把自己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

    “我为什么要拦?宁宁以后是要跟着我回京市的,陶家和我们家就隔一条路,以后宁宁嫁进咱们家,天天看着觊觎丈夫的女人在面前蹦跶,她不恶心吗?”

    周庭桉一想起来陶珠追到杏林来,心里就堵得慌。

    “我把她当妹妹,宁宁也曾经把她当过姐妹,可结果呢?我对陶珠的情分,在她明知道我是宁宁的未婚夫,还凑上来的时候就没了!”

    周庭桉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们所有人都顾虑陶爷爷和陶阳,就连宁宁也顾虑他们,可谁想过宁宁?陶爷爷要是真的心疼宁宁,在陶珠追着我不放的时候,就该干脆利落的把她嫁出去或者调走,而不是在大院里恶心我!”

    周庭桉像是要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在京市的时候我可以忍,一是因为宁宁不在京市,她看不到,二是陶爷爷确实照顾过鹤眠叔和何姨,他们还活着,就必须得敬着陶爷爷,三是,我想要让疼爱宁宁的人多一些,不想轻易的撕破脸,所以我忍了,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她们越来越过分!”

    周庭桉眼睛有些发红的看着大哥。

    “鹤眠叔和何姨尸骨未寒啊,她徐琼就纵容闺女来挖宁宁的墙角,她打的那些恶心的盘算,当谁都不知道吗?大哥不也是因为恶心这点,才把阳子的前途捏在自己手里!”

    周庭松无言以对。

    这是最让他们气愤的一点,也是最让庄爷爷生气的一点。

    “我说过无数遍,陶阳是陶阳,陶珠是陶珠,大哥,我没有赶尽杀绝,就算走到最坏的一步,只要陶爷爷和陶叔狠得下心,陶家除了少一个孙女,什么影响都不会有。”

    周庭桉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大哥,我自问做的不算过分,我只想让所有人知道,属于宁宁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其他人,碰都不能碰!”

    周庭松看着弟弟有些凌厉的眼神,心里复杂难言。

    “这件事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周庭桉摇了摇头:“什么把柄都不会有的,就算后面陶珠真的中计,陶爷爷去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毕竟那个人从小生活在砀县,我和他从未接触过,砀县又是陶爷爷的老家,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那就好。”

    庭松是相信弟弟的能耐,对他所说的话也从不怀疑。

    “陶珠算是咎由自取,不过庭桉,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还是希望,我的弟弟,是个永远光明磊落的君子。”

    “大哥,”

    周庭桉微微一笑。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宁宁就是我的逆鳞,只要不牵扯到她,我还是周家的端方君子。”

    周庭松定定的看着弟弟,突然笑出声。

    “挺好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来的路上我还想着,要是你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准备送你和陶阳一样的待遇。”

    周庭桉扬眉:“什么待遇?”

    “先拳打脚踢揍你一顿,要是你什么都没做任由陶珠欺负到宁宁面前,那你这个未婚夫,是绝对不合格的!哪怕你是我弟弟,我也不会同意让宁宁嫁给你。”

    周庭桉惊讶的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