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赵霞应了一声,把嫂子准备好的粮食和肉,罐头拿上。

    “还是你嫂子心细,我都没想着给拿粮食。”

    刘翠萍夸了儿媳妇一句。

    “咋?你们要去孙叔那?谁不舒服?”

    赵勇还以为妹妹是来家里看看,这架势,明显是去看大夫的。

    “别问这么多,待会你记得把门锁了去上工,回来我要是看到你躺在床上,看我不削你!”

    孟祁平看到大舅哥郁闷的表情,压住嘴角的笑意。

    孟祁宁和周庭桉走在一起,跟在大嫂他们身后。

    路上,赵嫂子简单的给他们介绍一下要看的大夫。

    “孙叔今年快五十了,家里几代都是中医,这几年世道不好,他儿子早早的没了,现在他们家就他和一个八岁的小孙女,我们大队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赤脚医生看不了,都去找他,从他那拿副中药,一副药下去就好了,不过现在这时候,谁家去找他也不给钱,就给点粮食,他就是靠着这一手医术,把小孙女给带这么大的。”

    他们这些老百姓,其实不知道上面为啥禁这禁那的,他们只知道,孙叔能救命,他们就敬着。

    “他儿子怎么没的?”

    孟祁宁好奇的问嫂子。

    这个何苗就不知道了,她毕竟是嫁过来的,没听说过这件事。

    “孙叔的儿子孙华哥也是大夫,几年前吧,他闺女那时候才两三岁,大冬天有人来找他们,说是家里的老人病的起不来床,孙华哥就去出诊,那时候刚下过雪,路上滑,回来的时候他一不小心摔到河沟里,头磕在石头上,当时人就没了,孙叔一等二等没等来儿子,喊着大队里的人去找,找到的时候,尸体都冻僵了。”

    孟祁宁没想到人是这么没的。

    “那他儿媳妇呢?”

    这个何苗倒是听说过。

    “好像是改嫁了,听说他儿媳妇嫁人的时候,孙叔还给包了红包。”

    “可不嘛,”

    刘翠萍叹了口气。

    “你们孙叔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反倒救了很多人,孙华也是,别看年轻,跟他爹学的,医术也不错,可惜了,好人不长命啊,当初孙华刚走,他媳妇想要给孙家守着,还是你们孙叔说的,说她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是打算再嫁,那就嫁吧,要是不嫁,他也尽力养活这娘俩。”

    “不过兰兰的妈妈嫁人之后,三五不时的也过来,帮着收拾收拾家里,送点粮食,过年的时候,她后嫁的那个丈夫,也正经的带着孩子过来给他拜年,人都挺不错的。”

    孟祁宁和周庭桉听完,感觉心里都是热乎的。

    “这样也挺好的,总比把人强留下,互相埋怨强。”

    “可不是吗。”

    何苗感慨了一句。

    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孙家就到了。

    典型的农村大院子,堂屋三间,东边两间,西边一个厨房。

    “孙大哥,在不?”

    刘翠萍喊了一句。

    “在,进来吧。”

    孙叔从厨房里出来,朝大门口看了一眼。

    “翠萍啊,咋带这么多人过来?”

    他穿着藏蓝色的长裤,肥肥大大的,脚上穿着老式的布鞋,上面贴着补丁。

    “我闺女的小姑子,身体不舒服,想让您给看看。”

    孙叔点了点头:“你们先进东屋,我去洗个手,兰兰,家里来人了,给倒点水。”

    “哎。”

    脆生生的童音从堂屋里传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端着杯水,大概是没想到院子里会有这么多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手里的水该给谁。

    “乖乖,咱们兰兰真懂事。”

    刘翠萍把兰兰手里的杯子接过来,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块糖果。

    小姑娘看到糖果,眼睛都亮了。

    “拿着吧,奶奶给你的,吃吧。”

    兰兰没有接,反倒看向爷爷。

    “拿着吃吧,你刘奶奶给的,别吃太多,糖吃多了坏牙。”

    “好。”

    兰兰把糖接过来,甜兮兮的说道:“谢谢刘奶奶。”

    “哎,真乖!”

    “你们赶紧进东屋坐着去。”

    孙叔擦干净手上的水,带着他们进东屋。

    “要看这小姑娘?”

    孙叔打眼一瞧,就知道要看病的是谁。

    “没错,”

    刘翠萍把宁宁按到椅子上,和孙大夫隔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

    “什么情况?”

    孟祁宁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大哥和庭桉哥哥,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院子里站会。”

    孟祁平摸了摸鼻子,自觉的出去了。

    周庭桉站在宁宁身后,不动如山。

    孟祁宁:……

    孟祁平:……

    “孙叔,宁宁她例假不规律,这次来疼的特别厉害,我们想让您给她看看,能不能调理一下。”

    孙大夫听完,没说什么,把脉枕放到孟祁宁面前,让她把手放上来。

    把脉的时候,屋子里安静极了,空气里氤氲着中草药独有的香气。

    “换只手。”

    孟祁宁还是第一次看中医,听孙叔说,赶紧把另一只手放在脉枕上。

    “第一次例假什么时候来的?”

    孟祁宁愣了一下,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了很多遍,都没想起来。

    “孙叔,应该是71年,”

    周庭桉不太确定的说道,因为从71年开始,宁宁去京市,何姨会特意交代这个,就怕她在京市的时候来例假,她自己不知道处理。

    孙大夫瞅了他一眼。

    孟祁宁脸色涨红,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应该记得的事,结果庭桉哥哥比自己记得还清楚。

    “体质有些偏寒,来事的时候才会这么遭罪,时间也不规律,得吃药调理。”

    孙大夫把手移开,拿起笔开始写药方。

    “这孩子养的不错,其他毛病都没有,饮食上注意一些,哪怕天再热,也少吃点冷的,天一凉注意保暖,我先给你拿七副药,一天一副,三碗水熬成一碗,药会煎吗?”

    孟祁宁和周庭桉面面相觑,中药他们还真没熬过。

    “提前用三碗水把中药泡上,直接熬,一副药吃一天,一早一晚各一顿。”

    周庭桉赶紧记下。

    “药吃完了就过来,再给她把脉调方子。”

    孙大夫写完药方,把方子递给孙女,兰兰搬着个小凳子,一会上一会下的把药给抓好了。

    “孙大哥,兰兰现在抓药真利落。”

    孙大夫笑眯了眼睛:“她比她爸更有天分。”

    “下次来不用再带东西了,要是再带,可不让你们进门了。”

    这么多东西,孙大夫没让他们拿回去一些,只是提醒下次不要带了。

    “成,不带了。”

    刘翠萍笑呵呵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