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纺织厂家属院,周庭桉回头看向家属院大门,心里反倒越来越忧虑。

    他想了一会,先找了一家招待所,随后和前台打听了一下,随即又出门了。

    周庭桉走在街上,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怎么走的,径直进了一个院子。

    两轻一重的敲门声响起,门内传来略显粗哑的声音。

    “谁啊?”

    门被拉开一条缝,显然来人很是谨慎。

    “你找谁?”

    开门的壮汉上下打量周庭桉,意味不明的问道。

    “谈一个生意!”

    那壮汉闻言,眼神微讶:“明的还是暗的?”

    周庭桉略微思索了一下:“明的。”

    壮汉闻言,把门打开放他进去。

    “跟我来吧。”

    院子是个大杂院,住了不少人,看到周庭桉这个生面孔,若有若无的都在打量他。

    周庭桉当做没看见,也不随便乱看,只跟着壮汉走。

    “进去吧。”

    壮汉把一个房间门打开,示意周庭桉跟他进去。

    “三叔,这人买明的。”

    被称为三叔的男人穿着不起眼的汗衫,手里拿着把蒲扇,一脸忠厚的样子。

    “行了,老七你出去吧。”

    支走壮汉,被称为三叔的人抬手示意周庭桉坐下。

    “这位同志,买什么消息?”

    周庭桉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十张大团结,放在三叔的面前。

    三叔扬了扬眉:“钱不着急,先说说您想买什么消息。”

    “纺织厂前段时间起了场大火,有两个人死在了里面,这件事,您应该知道吧?”

    三叔抬眸看了周庭桉一眼:“知道。”

    “我想让您帮忙查查,这场大火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三叔手顿了一下:“这件事公安已经盖棺定论了,是意外。”

    “我知道,”

    周庭桉丝毫不见外的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给三叔也倒了一杯。

    “想让你们再帮忙查一下,到底是不是意外。”

    “只查?”

    周庭桉点了点头:“只查,其他的不需要你们做。”

    纺织厂是沪市的一个大厂子,起火这件事不算小,只要没什么其他的问题,查起来不难。

    “一百块多了。”

    三叔心里估摸了一下,退回来三张大团结。

    “等等,”

    周庭桉没有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我打听。”

    三叔看着他:“说。”

    “孟厂长有一个女儿,在孟厂长夫妻去世的这段时间里,我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无巨细,全部都要。”

    三叔摇了摇蒲扇,把钱全部收起来。

    “行,消息什么时候要?”

    “火灾的事情不着急,只要查的清楚,可以慢点,但是关于孟厂长女儿的事,越快越好!”

    三叔点了点头。

    “明天这个时候,把所有信息给你。”

    “这么快?”

    周庭桉虽然听说过沪市有这种市场,这也是第一次接触,没想到他们的效率这么高。

    “这位同志,我们靠这个吃饭,要是一点效率都没有,谁来找我们啊,你想知道的关于那姑娘的事不难打听,消息明天是你过来,还是我们给你送过去?”

    周庭桉想了一下:“明天这个时候,你们把消息送到红星招待所。”

    三叔看了他一眼:“行。”

    事情已经说完了,周庭桉干脆利落的把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三叔,”

    被叫做老七的壮汉没一会进来了。

    “人走了?”

    老七点了点头:“三叔,他不是沪市的人吧?”

    “老七,”

    三叔叫了他一声:“别管他是哪的人,给咱们兄弟说一声,尽快把孟厂长去世之后,他闺女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查清楚。”

    “成,”

    老七直接应下了:“咱们纺织厂附近有不少兄弟,再加上还有人爸妈就在纺织厂工作,想要知道这些消息不难。”

    老七看了眼桌上的大团结。

    “三叔,他出手这么大方,就为了打听这个?纺织厂家属院走一圈,那些大娘们嘴里什么听不到。”

    老七挠了挠头,觉得这人真是有钱烧的。

    “行了,家属院的人都有偏向,什么话能信什么话不能信一时半会辨别不出来,哪有咱们方便,另外,还有一件事交给你……”

    三叔让老七凑近点,耳语了一番。

    “行,三叔,这件事我亲自去查。”

    从大杂院里出来,周庭桉看着头上的大太阳,眼睛微眯,他没回招待所,直接去了派出所。

    等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周庭桉估摸了一下时间,找邮局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铃声刚响,就被接起来了。

    “庭桉?”

    周老爷子不确定的声音从话筒中传过来。

    “爷爷,是我。”

    周庭桉身姿如松的站着:“宁宁应该被孟大伯他们接走了,现在不在沪市。”

    “我猜到了,”

    老爷子闻言,心里松了口气。

    “昨天宿市那边来了电话,但是我们没接到,孟家属于宿市,应该就是他们打电话来说这事。”

    “怎么没接到呢?”

    听到或许没接到宁宁的电话,周庭桉心里闪过一丝焦躁。

    “怪谁啊?”

    说起这个周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怪你招惹了陶珠,我们能接不到宁宁的电话,现在倒好了,人也联系不上。”

    周庭桉:……

    “爷爷,您讲点道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和陶珠又有什么关系?”

    “还说呢?”

    大概知道宁宁现在安全了,周老爷子也有心思和孙子扯些别的。

    “陶珠那丫头对你什么心思,当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啊,昨天电话来的时候,就是她给挂断的,要不然,我们能接不到电话?!”

    周庭桉按了按眉心,心里烦躁难解。

    “爷爷,谁把陶珠放进咱们家里的?我之前是不是说了,尽量不要让陶珠进咱们家?”

    偷摸听电话的周庭枫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那个,二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想着你不在家,所以才让她进来的,谁知道能这么巧啊?”

    周庭桉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行了,”

    老爷子打断他们:“既然宁宁被接到杏林去了,那你安排好沪市的事情,尽快回来吧。”

    周庭桉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位女同志,眼里有些深思。

    “爷爷,一时半会我回不去,沪市有些事我得打听清楚了,等我查清楚,我就回去。”

    老爷子听到孙子这句话,眼神蓦然凌厉:“是有什么隐情吗?”

    “孟叔叔的事还不清楚,已经让人去查了,我刚从派出所出来,目前来看就是意外,不过宁宁这几天,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具体还不知道,最迟明天我能拿到消息。”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把沪市的事处理好再过来,要是真有人欺负宁宁,庭桉,那是你未来媳妇,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吧。”

    挂了电话之后,周庭桉去国营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折身回招待所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