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水神终于拂袖离去,此时黎明已至,整个大殿被光明照耀,而众人这才发现,辉煌如神殿早已破败不堪,圣洁诶对雕花神柱溅满早已干涸的血,地上尽是死去神官的尸体,连霓月都不确定刚刚有没有自己落脚的地方是不是干净的。
白鸟无声息地昏迷过去,被金猴和暗牛稳稳接住。
霓月闭着眼睛面向温暖的阳光站了很久。
父神啊,你看到了吗,你花了大半辈子建立起众神朝拜的神族一夕之间尸横遍野,神族无一神官生还。
她听到了下界百姓的祈求,他们祈求神的降临,但他们不知,害他们至此的就是神。
神族信仰崩塌,神殿……也离坍塌不远了。
神兵首领试探地走到霓月身边,“神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噗!”
霓月忽然吐血三尺,再无力支撑的战衣和大刀化光回到她体内,霓月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日想夜想的身影。
母神,月儿好想你。
“丫头!”金猴和暗牛也吓了一跳,把昏迷的神后扶到暗牛怀里,金猴立马上前托住霓月。
霓月目光溃散,紧紧攥着金猴的衣领,几欲失声,“猴……叔,我没有家了。”
金猴喉咙发紧,把霓月捂进了怀里,“傻丫头,我们还在,妖族还在。”
见证了这一切的黎漾心情复杂,她不明白为什么纪沧守着银扉,银扉还会变成这样,而今夜本该是纪沧控制的身体为何会主动攻击霓月。
被邪念控制就这般让人失去全部理智吗?
黎漾安静地想了很久,就连霓月什么时候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黎漾妹妹。”
黎漾的身体陡然一颤,她抬起头,眼圈顿时就红了。
“你怎么又进来了,你不要命了吗?快点出去!”
霓月现在的神魂淡的几乎要散,可见她伤势之重。
亦或是她本来没受什么伤,都是因为强行将她换了回来,弑父的反噬,银扉的偷袭,又中了水神的一刀。
霓月啊霓月。
霓月笑着在她身旁坐下,本想顺势靠在她身上,但两个神魂,怎么能相互触碰?
她眼底些许落魄,看向黎漾的眼神一动不动,“黎漾妹妹,你们所在的世界……还有神族吗?”
黎漾哑口无言,她摇了摇头。
霓月轻轻一笑,“邪气呢,邪神和被邪气侵染的人族?”
“没有。”
黎漾回答的不假思索,丝毫不提她刚刚穿来时差点被一个邪族人杀死的事。
“那就够了。”霓月笑的满足,“那妖族怎么样?没有神族了,妖族应该过得很好吧,况且你还是妖族之主的妖王大人?”
“我会让妖族过得很好的。”黎漾藏在身前的手微微收紧,“刚刚白鸟让你杀了银扉,你为何不杀,是舍不得吗?”
“我……若是杀了他,水神会跟我鱼死网破,我可以死,但我身后的神兵若是被他杀了就灰飞烟灭永远不能再投胎了。”
霓月的声音很轻,黎漾有一种她下一秒就要消散了的感觉。
“而且那时候的我只是强撑着,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她不是不杀,而是没有把握在杀了他之后保住身后的神兵,而且她也有私心,若是有机会,她还想拉银扉一把。
毕竟银扉是因为她才会卷进这趟浑水的,银扉变成这样她逃不了责任。
“霓月,”黎漾认真地看着她,“我舍不得你。”
“哈哈哈,”霓月捂着嘴笑了,“黎漾妹妹,于你的世界而言,我只是一瞬的幻影,为何要舍不得我呢?你的路,昂首地往前走,不要老是回头看,也不要怀念早已化成虚影的我。”
霓月目光飘远,“你已经在这停留的够久了,我该送你出去了。”
黎漾惊诧,“你想做什么?”
“回到既定的结局,像你所说的那样。”
霓月站了起来,“我该走了,还有一件事得拜托你一下。”
黎漾仰视着她,“你说。”
“今晚再让我出来一次吧,我有些话想问问留着我母神身体的那个灵魂。”
黎漾低下头,看着自己相搅的双手,“好。”
神殿内。
霓月睁开了眼睛,头上是熟悉的天穹,身边守着趴在她床边的金猴。
“猴叔?”
霓月坐了起来,忽感体内流动的神力有些许不对劲,她屏息内视,竟在自己体内感受到了金猴的妖力。
她该想到的,自己能这么快醒过来肯定是有人给她输送了力量,神族再无人能做此事,便只有跟随母神的他们了。
霓月失神的片刻金猴已经醒了,他轻咳两声道:“醒了啊。
霓月颔首道谢,“多谢猴叔,现在下界局势如何了?”
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因为向她祈祷的人又变多了,脑子被这些声音吵的快要炸开了。
“下界……你牛伯带人下去了,还没有消息传上来,但是恐怕结果不会太好,水神散播的邪力对下界的百姓就像瘟疫,一但沾上一点就会快速爆发,必须从根源也就是灭了水神和那条妖蛟,事情才会平息。”
霓月看向外面,“猴叔,他叫银扉。”
“猴叔也下去帮忙吧,我想去书阁找找有没有解决办法。”
金猴看着她欲言又止,良久才点头,“好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还是去找妖王吧,他毕竟是你舅舅。”
“要的。”霓月目光平静的点头,就像是被牵引着一样,“猴叔,你们还能为我争取一些时间吗?一天就好。”
金猴有些紧张,本来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怕妖王怪罪于你,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说明缘由,但是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霓月摇摇头,“我没这样想,我有我的打算,请……猴叔多为我争取些时间吧,我一定会给人族,妖族都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金猴叹着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最终这个空间只剩下霓月。
她穿好鞋子走到外面,神宫空荡荡的长廊蜿蜒曲折,淡淡薄雾把让人看不清更远的路,弥漫在空气中依旧还有浓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