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倒吸一口凉气,也后怕起来,觉得自己今儿是不是太大胆了。

    如果扎错出了问题,那位大婶的家人会不会让她偿命?官差会不会把她抓走?

    就算扎的穴位是对的,如果那大婶体质特殊,或者有什么特别的隐病,也可能会出问题。

    她越想越是害怕,垂着身侧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宋英,你出来。”这时,马大夫在外面喊她。

    宋英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慌乱出去。

    马大夫将五文钱递给她:“这是今儿针灸的钱。”

    宋英不解:“给我做什么?”

    “你给人针灸的,针灸的费用自然该付给你。”

    “不用不用!”宋英连连摆手,“师叔你能让我留在这里,接触到更多的病人,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能收钱。”

    虽然她现在确实非常缺钱,但宋英看得很长远,她现在的主要目标是积累经验,等炼成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功夫,何愁赚不到钱。

    马大夫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给你就拿着,这是我们医馆的规矩,无论是坐堂大夫,还是针灸师,赚到的钱一半交给医馆,一半自留。”

    宋英错愕,还有这规矩?医馆不就只有马大夫与林文轩么,看病开方扎针都是马大夫,他给谁分成?

    “宋英你,不对,师妹你拿着吧,这确实是我们医馆的规矩,之前医馆还在秦掌柜名下时,所有坐堂大夫的诊金都可以分得一半;正骨师、针灸师、推拿师赚的钱也可以分一半。”

    “医馆以前还有正骨师、推拿师?”宋英惊呆,不止一位坐堂大夫,细分了正骨、推拿、针灸,听着以前医馆很大呀!

    马大夫神色有点不自然,转身走了,看起来不太想说这事。

    宋英就望向林文轩,他耸耸肩,道:“以前咱们医馆是城里一位很有名的富贵开的,当时是清水县最大的医馆,后来那家的少爷染上赌瘾,把家财都败光了,名下的医馆铺子都卖了。

    当年师父便掏出所有身家,买下了这医馆,可惜只有师父一人,即便回春堂的名号仍在,还是慢慢没落了。”

    宋英恍然大悟,“赌博确实害人,听老一辈说,我们村以前有个年轻人沾上了赌,把媳妇女儿都卖了,最后还是还不上赌债,被赌坊的人打死了。”

    “可不是,那玩意儿就不能沾。”

    闲聊几句,林文轩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儿再来。”

    “我把银针处理了就走。”银针用之前需要火烤,用之后也需要用开水煮一煮。

    林文轩点点头:“我去后院收药。”

    宋英将银针处理好收起来,到后院一看,还有几个簸箕的药材没有收,她便上前帮忙。

    师兄妹一起忙碌完,宋英这才往申府去。

    她翻开手,看着手心里躺着的五枚铜板,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五文钱,比起她后期卖草药时赚到的钱,少之又少,但这是她靠着自己的医术,赚到的第一笔钱!

    这意味着,以后她真的可以成为一名大夫,以医术谋生!

    对着五文钱傻笑了好一阵,她才满心欢喜地将之收起来。

    到了申府,她从后门进去,正好离临时厨房比较近,宋英干脆先去临时厨房取饭。

    她辞去短工,改去外面医馆给人针灸的事,申府上下几乎都知晓了。

    看见她,不少丫鬟婆子都好奇过来询问:“宋英妹妹姑娘,今儿在医馆顺利吧?”

    “劳姐姐妈妈们惦记,一切顺利。”宋英微笑着,一一回应。

    “方妈妈,晚饭好了吗?我来取饭。”

    方妈妈乐呵呵迎上来,随手指了一个小丫鬟去里面装饭菜,她拉着宋英说话:“哎哟,你可算回来了!春桃姑娘与小姐们一直在等你呢!”

    “今儿下雪天寒,感染风寒的人比较多,医馆有些忙,就回来得晚了。若主院里哪位姐姐来取饭,烦妈妈帮我请她给春桃姐姐带句话,就说我吃了饭就去小厨房。”

    方妈妈点头应了,又道:“你先说我们厨房需要准备哪些食材,我先让小丫鬟们处理好。”

    “明儿晌午得做莲子猪肚茯苓汤,你这边要准备猪肚与莲子;下午熬灵芝乌鸡,你备好乌鸡、姜、红枣与枸杞。”

    听完,方妈妈连忙冲厨房里面喊:“春柳,小绿,你俩现在赶紧去洗猪肚。”

    吩咐完,又对宋英道:“幸好找你问了,这猪肚洗起来费事得很,你们一会儿就得要,不赶紧着洗,该来不及了。”

    宋英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哪能怪姑娘,你忙得脚不沾地,一时没留意也是有的。”

    这时,小丫鬟提着食盒出来,宋英便与她们告别,提着食盒往小院走。

    走出一段距离,突然想起应该给方妈妈说一声,以后早上不用做她的饭,她一大早就得赶去医馆,路上买点包子馒头就行。

    思及此,宋英赶紧折返回去,一到院外,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这脸皮可真厚,已经不在我们申府做工,却还在我们申府吃住,要不要脸?”

    “你酸也没用,谁让人家有个好师父呢,不仅能独住一屋,我们还得伺候人家吃饭呢。”

    “你们就是嫉妒,人宋英姐姐还要教小姐们做药膳呢,在府里吃住不是应该的么,怎么就厚脸皮了。”

    “小绿你别理她们,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宋英既然成了林大夫的徒弟,那便与她的女儿没什么两样。

    林大夫负责咱们老太太的身体,必须得住在府里,她的徒弟跟着住一起也没什么。”说这话的,是与小绿一起洗猪肚的春柳。

    “呵,你们两个马屁精,当初是谁想跟着林大夫做药膳?在京城巴巴地讨好晴姑娘也就算了,现在连个穷乡僻壤的村姑都要舔着脸讨好,我们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

    宋英听得一怔,厨房里想做那份短工的人不少,但听着这意思,似乎小绿与春柳中,有人特别想做那份短工。

    把她关在厨房里的那个人,会是她们中的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