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妈弯了唇角,带着几分感叹道:“现在也只有在林大夫面前,您才有几分当年那个京都贵女的娇憨。”

    顺安县主沉默了,半晌瞥了眼她道:“你想说的,是骄纵吧。”

    朱妈妈摇摇头:“您只是率真,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林大夫本质也是这样,你们俩才能成为手帕交。”

    顺安县主心底的沉重消散了很多,摇头道:“当年我和她可算不得手帕交,见面就吵得脸红脖子粗。”

    朱妈妈笑眯眯:“你们只是观念不一样,本性是一样的。当初皇太后仙去后,林大夫选择跟你到申府,不就是证明么。”

    顺安县主心里因为林大夫而生的怒气就消散了大半,咬牙切齿道:“这一路走来她多不容易,国朝以孝治天下,她坚持要收那么个徒弟,迟早得晚节不保!”

    朱妈妈俯身给她捏着肩,“老太太不觉得,这宋英姑娘很像年轻时候的林大夫么?”

    顺安县主怔了下,拧眉细细一回想,恍然大悟:“还真是,难怪她会这么护着那个宋英。”

    朱妈妈陪着顺安县主长大,又陪她来到申府,看着她从那个天真骄纵的贵女,变成如今委屈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申府主母;

    再对比林大夫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之时,保住了林家,她的很多观念、想法都不知不觉偏向林大夫。

    朱妈妈慢慢分析着:“如果当初林大夫没有想尽法子,跟着江太医学医,后来也没法保住林家上下的性命,林家就会落得和江家一个下场。

    宋英这姑娘比当初的林大夫还要难,却也学会了认字、认识了草药。

    林大夫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想来她当初不被家里允许时,也曾希望有个长辈能帮她一把。”

    点到为止,话说到这里,朱妈妈就没有再继续了。

    好半晌之后,顺安县主长叹一声:“回头你备两份礼,给她们师徒送去。”

    “诶,老奴记下了。”朱妈妈笑着应下,两份礼,自然是一份贺好友喜得佳徒;另一份自然就是长辈给小辈的见面礼了。

    此时此刻,宋英师徒坐在堂屋的饭桌前,面对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却没有动筷子。

    林大夫正板着个脸训人:“你说说你,平日里看着机灵得很,怎么能傻乎乎把自己的老底全交代出去?

    这申府里的丫鬟,跟你们村里的小伙伴不一样,你与她们是存在竞争关系的,不能太过交心。”

    “我没有跟她们交心。”宋英为自己辩解,她自认是很谨慎的人,即便是村里的小伙伴,也只对罗雁行与小香两人掏心掏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跟人交心。

    “我只是觉得这些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们要是想知道,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那也让他们打听去!打听来的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你那么直白的把所有底都给透了,人家不是毫无忌惮了么。”

    还能这样?

    宋英若有所思,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师父教诲,我记住了。”

    “行了,吃饭吧,下午跟我出去置办身行头。”说着,林大夫拿起碗筷吃起饭来。

    宋英眨了眨眼睛,“师父,买衣裳做什么?我基本都在府里,丫鬟的衣裳完全够了。”

    虽说现在每月有一吊钱的工钱,但她现在没家没产,还是得省着点,为以后买房置产做准备。

    现在的她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买了衣服穿不了两年,就短了、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