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赚的钱没有上交给家里,哎哟,这些都是小问题,毕竟年龄小嘛,不懂事,长大了就好。

    反正以后整个家都是他们的,他们攒了钱,就能从家里少拿点钱,多好呀!

    最重要的是,有了一门手艺傍身,就有额外的进项,再怎么样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女孩们听得更加沉默,因为逃过惩罚的那点雀跃一下烟消云散,如果采草药赚钱的,是她们的哥哥弟弟,家里的大人真的会像宋英说的这样。

    明明是同一件事情,就因为她们是女孩,得到的对待完全相反。

    说到后面,宋英自己都愣住了,之前她一直认为,藏私确实是她们的错。

    后来在反驳钱氏时,忽然意识到以自己家的情况,她那不算藏私,她在某些方面代替死去的爹娘承担他们应该尽到的责任,那么在赚钱这方面,她也该视为独立的一房,可以自主决定自家钱财的分配去留。

    但其他女孩与她不一样,她们完全从属于她们的爹娘,所以她们赚到钱不上交,确实是藏私,大人们生气,处罚她们很正常。

    宋英只是觉得张氏他们对自己的女儿太心狠,惩罚得实在太严厉,很多都没顾及小香她们的死活。

    可有了这个假设,有了大人们对男孩采草赚钱这件事态度的对比,她一下就想明白了。

    赚到家瞒着家里不上交,确实是她们的错,但这个错非常非常小,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们能认识草药、能赚到钱,这是件多么厉害,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杏花村的村民世世代代居于此,一天三四趟往山上跑,也没人去山里采草药卖。

    即便他们知道山里有药材,有时候采药人来采药,他们还会很和善给人家倒水喝,也会好奇的攀谈,询问人家一趟能赚多少钱。

    但从没有想过自己也去采了卖,就是村里懂一些草药的黄义海,也从未想到要把山上的草药拿去县里卖。

    她们超越了祖祖辈辈,做到了他们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可没有夸赞,也没有庆贺,所有人都只盯着她们赚了钱没上交这个小错误。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女孩是外人,是给婆家养的,她们赚到的钱,若没有上交,只用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的养育就是浪费。

    男孩们就不一样了。

    哪家哪户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孙子能有一技傍身,即便他们不自学拥有,家里也会送他们去学门手艺,这期间还得承担他们的花销。

    如果他们自学了辨认草药,能赚到钱,家里不仅省了送他们去学手艺的钱,也省了他们的日常花销。

    大人就会觉得,不上交很正常嘛,年轻人刚开始赚钱,又没什么积蓄,手头紧,不让家里贴补就很不错了。

    男孩们是家里人,要为他们的长远考虑,钱花在他们身上是应该的,反正家里以后的一切,也都是他们的。

    想明白这些,宋英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女孩很可笑,大人们时时刻刻牢记她们是外人,任何事情、任何想法都基于此;

    而她们这些女孩,却妄想通过自己的懂事听话、加倍干活,换得家里一席之地。

    宋英深深吸了口气,幸好,她已经分出来单过了,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好,而不是去讨好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