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偏心,都没给我们。”宋天当即委屈得不行。

    宋元却以为这是大丫的托词,毕竟大丫攒下的钱不少,就帮着大丫说话:“二姑的钱,想给谁就给谁,谁让你不讨二姑喜欢呢。”

    宋天气得哇哇大叫,找李氏评理。

    李氏却没理他,宋二姑是已经出嫁的女儿,李氏可不想把手伸那么长,去管李家的事情。

    “饭在锅里,冷了就热一热,吃完赶紧睡觉。”

    交代完,她就回屋了。

    另一边,村尾的徐玉芝家,张氏也在盘问徐玉芝:“哪里来的钱买木簪?”

    “大丫送的,说是提前给我的出嫁贺礼。”说着,徐玉芝笑起来,“娘,我今儿才发现大丫人挺好,又聪明又善解人意。”

    所有女孩都买了木簪,梳了漂亮的发髻,就她一人例外,那时的窘迫现在回想都难受得很。

    那么多人里,只有大丫发现了她的难堪,不仅帮她买了木簪,还把话说得那么漂亮,一点没让她难受。

    不想,张氏却变了脸色,严厉道:“以后离宋大丫远点。”

    “为什么?”徐玉芝愣住,不明白自己娘为何这样说。

    张氏冷哼了声,“这女娃心思活络,怕是想搭上你,给何公子做妾。”

    徐玉芝呆住,半晌才道:“不可能,娘你弄错了吧,大丫才几岁呀,两月前才满10岁,这么小她懂什么?”

    张氏却道:“穷人家的孩子都早熟,特别是她这种从小寄人篱下的,最是懂得看人眼色,抓住机会。”

    “可大丫多老实呀,”徐玉芝还是不信,“平日里干活从不知道偷懒,哪里像不安分的?”

    “哼,你不懂,这叫咬人的狗不叫,她这种不吭声的,才是心里最有盘算的。

    你以后嫁去何家也要记住,那些平日里蹦跶得欢的,往往没多大威胁;那些闷不吭声、体贴细腻的,才是难缠的。”

    张氏后面的教导,徐玉芝是认可的,但对大丫评价,她实在没法认同。

    居住杏花村十多年,即便她们母女与村人少有接触,她也从二婶、堂妹口中知晓不少村中事。

    大丫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村女孩,顶多因为寄人篱下,更加敏感。

    知女莫若母,张氏一眼就看出女儿的不认同,思索片刻,她道:“知道娘为什么那么笃定吗?因为娘未出嫁前,与她的性子一模一样。”

    徐玉芝错愕,从二婶和偶尔听到的村民们的片语只言里,自己的娘年轻时分明十分张扬,与大丫的乖巧沉稳完全不沾边。

    “当年你爹书读得好,人人都知他前途不可限量,这十里八村的女孩,哪个不想嫁给他?

    最后嫁给你爹却是我,知道为什么吗?”

    徐玉芝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弄呆,愣愣道:“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你爹和你二叔逃荒至此,父母早没了,哪来的父母之命;至于媒妁之言,只要你爹看上,请媒人去女方说亲,就是媒妁之言。

    哦对,这也是当年人人都想嫁给你爹的原因之一,上面没有公婆,嫁过来就是掌家媳妇。

    为了嫁给你爹,当年我们哪一个不是穷尽手段……”

    为了女儿有防备之心,将来少吃亏,张氏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将当年出嫁前,女孩们的各种努力、盘算、相斗一一道来。

    听得读着《女诫》长大的徐玉芝目瞪口呆,三观尽碎,“这、这有违妇德……”

    张氏嗤笑一声,打断她,“你爹教你读的那些什么《女诫》《女训》看看就好,真照着做,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一眼就能望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