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虽小,砸在脸上也挺疼的,当然,这点疼,对大丫来说不算什么。

    让她害怕的是李氏的火气,明显已经达到,她立在那里,不敢再动,也不敢说话。

    李氏黑着脸,去卧房拿了红糖出来,“大人商量事情,小娃儿就要避开,懂不懂?去和你二婶煮蛋,再往堂屋来一步,腿给你打断!”

    大丫抿着唇,心道:平时让干活的时候,你也没把我当小孩呀。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说。

    宋二姑抹了把泪,对大丫道:“大丫,听你奶的话,出去。”

    这种情况,大丫再不愿意,也只得出去。

    当煮好红糖蛋,来喊他们时,屋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宋二姑眼眶通红,显示出些异样。

    吃过红糖蛋,宋大姑一家就告别离开,宋二叔一路把他们送到村口。

    依旧往年旧例,宋二姑会在家里歇一晚上,第二天才回去。

    但今年,直到第二日下午,宋二姑也未提及离去,大丫很开心,悄悄去问她:“二姑,奶奶同意你和离了?”

    宋二姑一把捂住她的嘴,瞅了眼四周,见没人留意才放开,嘱咐道:“这些话你可不能在外面说,被人知道,会坏了你的名声。”

    “我知道的,在外面不会乱说话。”

    得到她的保证,宋二姑放下心来,叹了口气道:“和离是不可能的,你奶奶答应我多住几天,等初五和你二叔他们一块儿,去给你大姑拜完年再回家。”

    大丫就有些急,“那怎么办?李武后面还会打你吗?”

    “那是你二姑父,你不能唤他大名。”

    “他打你,我不认他是我二姑父。”

    宋二姑怔了怔,唇边泛起苦涩,伸手将大丫搂进怀里,长叹道:“这家里怕是也只有你才会心疼二姑了。”

    那蕴含浓烈悲凉的语气,让大丫心里闷闷的,她轻轻唤了“二姑”,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想了想,她问道:“你们说的抵债是怎么回事呀?”

    宋二姑就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少打听这些。”

    都不愿意说,难道是涉及家里人不好的事情?

    大丫猜测着,转而问起和离的事:“那和离呢,怎么样才可以和离?”

    “这世间女子想要和离太难了,基本不可能。”宋二姑眼里的伤痛绝望更甚,轻轻揉着大丫的发窝。

    “你以后找婆家,一定得慎重,千万不能像二姑一样,跳进火坑里,就再也爬不出来。”

    大丫虽小,对这些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无论是杏花村还是附近其他村,经常有婆家人打媳妇,前几年有个严重的,险些给自己媳妇打死,娘家人找到里正,也只是训斥那男人一顿。

    思索一阵,她道:“不然,让二叔去揍李武一顿,给你撑腰,小舅子揍姐夫,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大丫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非常可行,女子在婆家受了欺负,都是回娘家找哥哥弟弟撑腰,这是惯例。

    也因此,女孩子大多不愿意远嫁。

    宋二姑眼底一暗,唇边牵起一抹讥讽:“他们不会去的。”

    “为什么?”这大丫就不理解了,“昨儿大姑担心家里鸡猪被偷,奶奶都说让二叔去给她撑腰。”

    宋二姑不说话了,大丫知道问不出来,只得作罢。

    直到初六给宋大姑拜完年回来,与来娣见面,她的疑惑,才有了答案。

    “你二姑父李武是果乡有名的混混,手下还有几个小混混,你二叔哪里敢去打他。”

    “原来是打不过。”大丫愕然,旋即又道:“可我们老宋家不止我二叔,我大爷爷那边还有三个叔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