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姣有那么一瞬挺感激那个假姜吟的。
但也只是一瞬。
人对弱者总是带着几分怜惜的,当这种怜惜被彻底激发时,爆发出的能量是很是强大。
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时姣垂眸,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布入目,丝丝缕缕血腥气钻入鼻腔。
真是让人讨厌的味道。
时姣是娇气的,这全都依托于自幼养尊处优的生活。
但她也不自诩真正娇贵的公主,所以苦头她也并不是吃不得。
她只是不愿意吃没必要的苦头。
如果这些苦,能让她获得更大的利益,那她的娇气还是可以暂时丢下的。
见时姣一直盯着自己的胳膊看,系统以为她担心留疤,难得的主动出声: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在纱布拆掉后更改数据,这样就不会留疤了。
时姣:‘不用,留着吧。’
留着才能时时刻刻告诉他们,她受的这些苦全是无妄之灾。
想了想,时姣又说:
‘如果假姜吟以后再以其他样子出现的话,你能不能检测出?’
系统:能。
ta最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门打开后,时姣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又低垂眼睑看伤口的模样,让一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刚还求着要见时姣的姜吟此刻反而不敢进来了。
公主切少女隔得远远的,刚刚对白纯纯露出尖锐爪牙的模样消失,转而变得胆怯,就连刘海也没法遮掩她的自责。
“大小姐。”最后只敢小声喊了自己平时对时姣的称呼。
时姣听见声音,抬头看着她,随后点了点头。
这一动作给了姜吟极大的鼓励,她扶着墙起身,快步扑到时姣的病床前,满脸都是苦涩和悔意。
“大小姐,对不起。”她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不停地道歉。
再多的解释都是没用的,她姜吟做了错事只会弥补。
可大小姐什么都不缺……
“姜吟。”
“大小姐您说。”姜吟的语气像时姣现在让她去死,她都会义无反顾般。
“身体检查过了吗?”
姜吟愧疚更甚,自责点头,“检查过了,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才是奇怪的地方。
她真的感觉她的身体里突然出现别人,然后自己又被关了起来,怎么也出不去。
可是这些事说出去,怎么都像是她在狡辩。
她想不明白,但这一屋子的人有一大半都知道为什么。
时父时母、白纯纯和弹幕观众,以及自始至终都知晓一切的时姣却相信她。
作为玩家的三人表情格外的复杂。
他们一致认为这种手段真的很不耻。
连白纯纯也抿了抿唇,随后对时姣说了句:“抱歉。”
时姣看了眼窗外,“付之屿,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不是。”付之屿回答,“如果姣姣想的话,我可以花钱试试。”
“时姣!”白纯纯气鼓鼓。
时姣歪了歪头,对她粲然一笑,“不叫姐姐了?”
时姣的建模真的很好,平时嘴毒都能让一群人欲罢不能,更不用说现在苍白着脸的病弱西子模样。
这么一笑,也是让白纯纯的气消了一半。
“你好好养伤,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她顿了顿又说,“这件事和姜吟也没关系。总之……”
时父咳嗽一声,示意白纯纯注意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白纯纯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总之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她要走,时父却不愿意。
天知道、地知道、他也知道时姣的粉丝说话有多好听!
“姣姣,等你病好了,爸爸陪你去逛商场,那商场是咱家的,你想要什么直接拎回家!”
时姣没说话,反而是姜吟道:“大小姐嫌走路累,平时都是一个电话把新款送家里去的。”
“……”便宜爹又说:“那姣姣的钱够不够花?不够的话爸爸再给你点!”
“伯父,姣姣现在需要静养。”付之屿低声说。
“好好好,那爸爸先给你卡上打一百万,等姣姣好了想要什么尽管和爸爸提!”他大声说着,在白纯纯离开前也跟了上去。
病房吵闹的人离开,只留一室安静。
姜吟关上房门,没有外人后才说:“大小姐,我感觉很不对劲。”
时姣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真正的记忆其实停留在开学那天的晚上,当时我坐在床上欣赏您送给我的镯子,眼前一晃,就突然到了很黑的地方。”
姜吟努力回想。
付之屿睫毛颤了颤,却是一言不发。
只有时姣出声引导:“除了黑,还有什么?”
“还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像是一个个光点,可是又好像是幻觉,我自己也没有身体,完全摸不到它们,可我又感觉它们是活着的。”
“如果说那里像什么的话......”
“那里很像海,有很多生命体存在的大海。”
姜吟有些词不达意。
系统说:是数据海,那些光点是用精神力构成的数据,也就是类似于你的NPC。
半天时间她就会将这一切忘记,开始认为假姜吟做的事,是她自己确确实实做出来的了。如果逻辑上说不通的话,她会认为自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这是[无上冠冕]里的自我修正程序。
时姣没有泄露自己的情绪,她看向姜吟,“帮我做件事。”
“您说!”姜吟两眼放光。
“过来。”时姣朝她招了招手。
姜吟忍着羞涩附耳过去。
时姣:“你先去往京都,我养好伤后也会跟去。”
“到时候……”
……
姜吟是迈着紧张而激动的步子离开的。
留下的付之屿没问时姣让姜吟去做了什么,只是体贴的做好陪护工作。
直到一周后离开,付之屿才再次露出低落的神情。
要和姣姣分开了。
可一想到自己可以照顾姣姣,是用姣姣的健康和难受换来的,他的低落也被扫荡一空。
伤养好后,时姣始终没有修复那道疤,就那样丑陋的裸露在肩膀上。
提醒着其他人的同时,她也在提醒着自己要始终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