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视角)
九月第一个周末的午后,斯内普独自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地窖中。刚刚收上来的一叠五年级学生论文就放在桌上,最上面的一张签着“奥莉·沃特斯”的名字——那是他特意挑出来的。
这间办公室里安静的如同坟墓,只有墙上的壁灯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响。即使外面仍然天光大亮,但地下永远是阴森晦暗的。微弱的灯光只照亮了他办公桌前的一小片区域,连七步之外的办公室门都隐没在黑暗里。
等会儿奥莉来了就再点几盏灯吧,她总是喜欢亮一点。
斯内普的脑子掠过这样一个念头,然后才恍然记起——她不会再来了。他已经取消了她每周末一次的工作。
习惯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斯内普用食指的关节一下下的叩击着桌面,微微闭上了眼睛。五年来,奥莉在办公室里的每个周末好像都能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她站在他的办公桌后偷偷瞄着他给课堂作业打分;
她戴着那副红棕色的手套剥豆荚、切根、研磨药草;
她坐在小水池旁边清洗姜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
每当他需要熬制魔药,份额精准切制完美的材料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他的手边……
她安静时的样子、她抬头向他提问时的样子、她高兴的样子、甚至她生气发火的样子……还有那天晚上,她靠在他怀里的样子。
好在,他终于挽回了她。斯内普睁开了眼睛,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气流随着呼吸拂过他的嘴唇,他仿佛还能闻到她头发上隐隐约约的冷香味。
当时在法国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想过将她彻底推开。他甚至不惜用最尖刻的话来伤害她。
他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可以像之前的十几年一样无牵无挂,他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足够冷硬——哪怕她从此不再理他,哪怕他们从此形同陌路,哪怕她会投入别人的怀抱……
或许某一天,在战争结束后,她会嫁给一个与她更相配的丈夫,生几个孩子,过幸福的生活。而那时,他或许已经化为一座无名的坟冢。
这才是对未来最合理的安排。他反复在心底催眠自己,可最终,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理智,也低估了自己的感情。
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失去她的痛苦折磨着他,几乎让他发疯。他甚至生出了一个病态的念头:
他可以把她带走,带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找一所她喜欢的漂亮的房子,把她关在里面。她已经足够聪明,足够优秀了,她不需要再到霍格沃茨上学。他可以为那里施一个赤胆忠心咒,他来做保密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找到她,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她,她永远是他一个人的……
斯内普被自己疯狂的念头震惊到了。
他这才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疏远她、冷落她。他们仅仅分开了一周,他就情绪异常地在课堂上当众找她的麻烦,处心积虑地把她留下,就只是为了能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别说保护她了,恐怕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