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只感觉自己一个踉跄,在摔倒的前一秒,她死死抓住了面前的座椅靠背。舷窗外全都是混乱的破碎的水流,夹杂着一串串小气泡,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努力地往自己的座椅上移动——这很难,因为颠簸的船让她来回晃动……
然后……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斯内普:“过来,沃特斯。”
斯内普说。他的手就放在她手边,手心向上,手指平伸着……奥莉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或许是因为水底压力太大,她不得不反应了一下——斯内普——是在让她牵住他的手吗?
她的脑子在飞速的乱转,如果她理解的不对——这将是一个无比可怕的误会——而她还要跟他在法国呆整整三周——
但她的动作比她的理智更快。在她还没想明白之前,她的手就已经握住了他的。然后她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轻轻一带,顺势坐到了剩下的那把空座椅上。
斯内普很自然地放开了她,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似乎打算开始闭目养神。只剩下奥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她的右手还微微张着,放在她的膝盖上。她感觉自己手心里全都是汗——希望这些汗都是刚刚才出的,而不是在握住斯内普的手的时候……她把手心里的汗在自己膝盖上蹭了蹭,又忽然懊恼起来,感觉自己把手上那一点点斯内普握过的痕迹蹭掉了——
你在瞎想什么呢?奥莉·沃特斯。她在心里这样责怪自己——把你有限的脑细胞用来考虑点有用的事——他又不是第一次握你的手了,上次跳舞的时候不也握过吗?不要瞎想,不要瞎想,想想魂器,想想伏地魔……
但这种“理智”只是一眨眼就从她的脑子里被挤出去了。现在他们已经航行在大海上,离英国远远的,离伏地魔和邓布利多都远远的。她完全可以短暂的忘记那一切,专心地享受眼前和斯内普独处的时间,他们可以呆在法国整整三周,什么都不想,不需要谎言、伪装、牺牲、隐瞒……这三周是如此的短暂,又是如此的宝贵。那些灰暗的、黑色的东西全都被留在了海峡的另一端,他们将要前往的是另外一个国度。
或许斯内普也是这么想的。
奥莉把头靠在椅背上,悄悄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现在她能偷偷看到斯内普的侧脸了。
自从上了船之后,斯内普好像变了许多,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改变了。如果非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这种变化,奥莉只能说,他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紧绷了。
就好像之前一直有无数道看不见的绳子把他捆住了,捆成了那个冷漠的,僵硬的,霍格沃茨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而现在,其中的一些绳子松开了。一点点温度,一点点人性,一点点属于普通人的东西,从他那个坚硬的躯壳里溜了出来。
他把头靠在椅背的顶端,双眼微闭着,似睡非睡,但看起来很放松。就连他眉间的那道深深的皱痕都好像变得浅了一些。
奥莉用目光描摹着他侧脸的轮廓,在一片安静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刚刚合上眼的那一刻,她身旁的人就睁开了那双黑色的眼睛。在之后将近一个小时的航程中,斯内普就这样静静地、专注地注视着她睡着时的样子,一直到船开始减速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