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抱起昏昏欲睡的明馨,一块跟着进了前厅。

    丫鬟将茶俸上,便自觉的站到安鲤身后,捏肩揉膀。

    安鲤看着熟悉的前厅,心中也并无多少紧张了。

    突然。

    她发现少了一人,“嬷嬷,楚儿呢?怎么不见楚儿过来?”

    她都回来半天了,大儿子也没过来。

    容嬷嬷怕夫人怪大少爷,解释说,“夫人,大少爷不在府上。”

    “同神游子老道长,去远游了,说是年关再回来。”

    安鲤喝了口茶,一个两个的都年关回来。

    “那谦儿与阿珩呢?”

    “他们可曾写信回来?”

    她就不信,这俩小子也在年关回。

    如果真是,府上岂不太冷清了……

    容嬷嬷一拍大腿,激动道:“夫人,二少爷与珩少爷前段时间来了信,老奴这便让丫鬟回去拿。”

    她赶忙让丫鬟下去。

    很快。

    丫鬟回来了,将信呈上。

    安鲤接过,打开一看,是哭笑不得。

    这俩小子说,他们在东黎国被奉为了文神与武神。

    每日都脱不开身,走到哪里便在哪里现场教学。

    小迷弟小迷妹很多!

    也同样说是,年关再回来!

    “夫人,二少爷信中说的什么?”

    “可要回来?”

    容嬷嬷忍不住问。

    安鲤将信收起来,无奈叹口气,“和楚儿灵儿一样,年关再回。”

    这几个孩子,长大了翅膀就会飞了。

    幸好。

    还有馨宝在身边。

    看馨宝在丫鬟怀中睡了,便让丫鬟将她带下去休息了。

    安鲤也有些疲倦,但她想起来母亲在信中说过,老夫人快要不行了。

    也不知她回来了,老夫人还在不在。

    问起:“嬷嬷,老夫人呢?”

    “夫人,老夫人就快不行。”

    “这几日风寒说胡话,老奴怕她去了,便向大长公主要了半个强体丸,吊着命。”

    “还没死呢。”

    最后,容嬷嬷又添了一句。

    她是看着安鲤长大的,有些事,她都知道。

    自然不会尊着老夫人。

    安鲤站起来,“带我过去看看吧。”

    想试试,能不能从老夫人口中问出些话。

    容嬷嬷心疼安鲤,想让她去休息,但她知劝了也没用。

    便带着几个小丫鬟,过去了。

    败落、颓荒的颐寿院映入眼中,安鲤顿了顿。

    几个月光景不见,竟荒废的如此厉害。

    小丫鬟提着灯,在前面开路。

    ‘吱呀~’

    推开了松动、长了绿苔的掉漆木门。

    老夫人的两个贴身嬷嬷一下子醒来,看到来了人,赶忙垂下头。

    “愣在那里做什么?”

    “还不快拜见夫人?!”

    容嬷嬷呵斥,以前二房未倒时,这两个老愚婆,没少狗仗人势。

    刁难夫人与少爷小姐。

    现在属实活该!

    “拜…拜见夫人。”

    两嬷嬷这才看到是安鲤进来了,哆嗦着身子赶忙下跪。

    安鲤只看了她们一眼,便走到床榻边。

    就被尿骚味熏得往后退了退!

    记得离开之前,老夫人得了木僵(植物人),现在是不是好了?

    “老夫人现在神智能清醒吗?”

    她缓缓开口。

    “回…回夫人。”

    “老夫人偶尔能清醒几刻钟,又会陷入沉睡。”

    王嬷嬷颤着音道。

    “把人给本夫人弄醒。”安鲤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传来。

    两嬷嬷只敢听从,不敢做别的。

    一人喊着,一人摇晃起昏睡的老夫人来。

    片刻后。

    老夫人睁开昏黄的老眼,还真的醒了。

    “饿了…我饿了。”

    “你们快…找些食物…来。”

    老夫人嗓音干枯的如同老树皮,嘶哑难耐。

    抬起枯树老手,便打在了嬷嬷的身上。

    这两个贱玩意,不给她食物吃!

    只让她喝水!

    “我打死你……打死你……”

    在安鲤面前,嬷嬷也不敢躲,任由老夫人打着。

    开着门。

    等屋里尿骚味散的差不多了后,安鲤向前走了走,“老夫人,许久不见了。”

    “没想到,还有不少精神。”

    老夫人瞪着昏黄老眼,这才看到是安鲤进来了。

    骂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

    “都是你…你害得老二一家,家破人亡。”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老夫人眼中恨恨的,身上虽然枯瘦,但那巴掌打在嬷嬷身上,却是啪啪作响。

    安鲤丝毫不在乎。

    屏退了下人,淡淡一笑:“老夫人还不知,明珠也死了吧?”

    “即便不是亲骨肉,好歹也是真心疼爱过的。”

    “啧啧,除了李玉娇,都死了。”

    “真是惨呐!”

    她故意刺激着老夫人。

    果然。

    老夫人一下子更怒了,“贱人!都是贱人!”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进门!”

    “你害了我儿啊!”

    老夫人哭了起来,没有丝毫悔过之心。

    若从一开始不偏心,或许也不会是这种结局……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安鲤冷呵一声,“老夫人,夫君的身世说一说吧。”

    “敢说假话。”

    “本郡主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见明文咏!”

    老夫人打了个寒颤,人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事都是小事。

    老夫人不骂了,老实了!

    她回忆起了三十多年前。

    那时,她是边关农女,救了一位打仗的将士。

    将士对她一见钟情了,并说非她不娶。

    她也爱上了他。

    义无反顾的跟他回了家。

    可是,他家中还有一个未婚妻,太老夫人也瞧不上她。

    不让她进门。

    她便撒谎,说是怀了将士的孩子,为了名声,太老夫人不得已让她进门。

    自然,将士成了她夫君,那亲事也退了。

    到了生产的日子,她偷偷跑了出去。

    在一个庙里,从人牙子手中买下了明文清,成为了她的大儿子。

    后来。

    又过一年,生下了亲儿子。

    自然。

    有了亲的,就对买来的不好,不说虐待他,但却是不爱的。

    老夫人回忆到这,又给安鲤说了一遍。

    安鲤大概了解了夫君身世的来由。

    默默叹了一口气,夫君明明命运悲惨,却靠自己成为了一品大将军。

    成亲后对她温柔、宠爱有加,他骨子里便是一个极好的人。

    不由得的多心疼了他三分!

    又淡漠嘲讽,“老夫人,你的人生真是失败。”

    “德不配位,注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