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忽然转变话锋,倒是让沈欣言有些不适应:“这与王公公有什么干系。”
阿蛮却轻轻笑道:“你可知道王海曾有个女儿流落民间。”
沈欣言手指一抖,差点叫出声来:“什么,他不是太监么?”
而且还是同陛下一起长大的太监!
阿蛮笑道:“这倒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这人是同陛下一起长大的没错,但他一开始的身份却不是太监,而是伴读。
那时候咱们的皇帝还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在陛下面前根本排不上号。
而王海的家族涉及到一个贪腐案里,王海这人知情识趣,陛下也愿意保他。
思虑之后,王海索性净了身,死心塌地跟在承泽帝身边,倒也保住了家族里的几个血脉。”
沈欣言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她下意识后退跌坐在凳子上:“那个,你容我缓缓。”
阿蛮都是从哪里寻来的私密消息,她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见沈欣言依旧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阿蛮提醒道:“有这个矫情的时间,你都将人寻到了。”
沈欣言的声音有些艰涩:“他既然将血脉保护起来,为何还会找不到自己的女儿。”
阿蛮冷笑道:“他净身前那几天,疯狂的给自己留种,可惜他那些兄弟都不是争气的。
知道流放的路不好走,趁他跟陛下出征的时候,将他那几个妾侍都卖了给自己凑盘缠。
不过倒是让他得到消息,其中一个妾侍被卖出去时已经怀有身孕,而且还是被她的娘家哥哥赎了回去。
只是偏巧那家人的故乡遭了水患,这才让王海与他们断了关系,不过倒也让王海打听到,那妾侍给他诞下一个女儿。”
对于太监来说,只要能有子嗣,无论男女都是好的。
王海也让人在民间偷偷寻了很多年。
沈欣言的声音有些纠结:“那他最后寻到那女儿了么?”
听起来倒是有些可怜!
阿蛮摇头:“没寻到,那人死了。”
沈欣言心中猛然一紧:“是我认识的人吗?”
自打知道长公主的外孙是姚锦风,她就觉得这世上的事当真巧合的很。
阿蛮却毫不犹豫的戳破了沈欣言的幻想:“别想太多,那女人被嫁去了乡下一户读书人家里。
那家的日子不宽裕,但好在心齐,举全家之力供养出一个秀才,女子自觉帮不上夫君的忙,便仔细帮丈夫侍奉公婆。
结果她那夫君不是个好的,一朝中举后便攀上了当地县令的女儿,伙同父母诬告女子与人通奸,将人直接沉塘了。”
沈欣言向来都是个很有同理心的人,听到这话后,脸色越发真难看:“王海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阿蛮笑道:“她被沉塘的两日后,王海派出的人才终于寻到那女子,王海看到尸体后勃然大怒,着人当场将那家人剁成肉酱。”
不仅是那家人被剁成肉酱,就连那村子的人都被一并处置,无一生还。
毕竟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老人,盛怒之下又岂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沈欣言的声音有些艰难:“你为何不早说。”
女子在世上本就承受了比男子更多的艰难和不公,若她们自己都不能自救,还能指望谁来搭救她们!
阿蛮的声音凉薄:“天下那么多不公之事,若样样都管,你我岂不是要累死,若非这人对你有用,我也不会告诉你。”
沈欣言缓和了脸色:“你心里总是记挂我的,只是女子多有不易,能伸手的时候,我或许还是会顺带拉她们一把。”
这次阿蛮倒是没反驳沈欣言的话,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如今要做的,便是快王海一步将人救下,而且不能让他感觉你是蓄意前往。”
只有无意识的施救,才能更稳妥的收买人心。
世界上最难偿还的便是人情债,只要沈欣言做的足够像是意外救人,王海就必须承这个情。
沈欣言认真点头:“那我如今应该去何处寻人?”
阿蛮轻笑:“去江南吧,正好同金满堂商议你们下一步的生意。”
阿蛮的声音顿了顿:“对了,这次出门别忘了将大公主叫上。”
沈欣言有些不解:“叫她作甚?”
阿蛮的声音变得轻快:“其一,金满堂是她的表亲,你带上她并不突兀,其二,救人时有她在会显得更加真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马上就要遇到那个改变她命运的男子,你带她出门刚好可以让她躲过这次的情劫。”
既然沈欣言口口声声愿拉女子一把,那她便给了沈欣言这个机会又如何。
沈欣言也清楚阿蛮的心意,当即对阿蛮道谢:“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阿蛮依旧不愿居功:“你我本为一体,说这些没用的做甚。”
正当两人商量细节之时,霍恩忽然从窗户翻进来。
阿蛮轻轻笑道:“人家都来了,你好好招呼吧,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精力不济,我便先去休息了。”
说罢便再没了动静。
沈欣言起身来到霍恩身边:“不是说被封门了吗,怎么又过来了,也不怕被陛下发现。”
这人都是什么毛病,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生喜欢翻窗户。
霍恩熟练的坐上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软塌:“你的消息也不够灵通啊,那件事情已经了结,新任将领如今已经准备去边疆支援了。”
沈欣言心中一惊:“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为何我竟一点消息都没接收到。”
霍恩调整个舒服的坐姿,将沈欣言按在自己怀里。
沈欣言不安的动了动身体:“干什么,这青天白日的。”
霍恩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微热的气息吹过沈欣言的耳畔:“我不过就是帮言儿坐稳罢了,言儿想到哪里去了。”
说罢轻呼一声:“莫不是言儿想到了什么欢糜之事,果然是大了一岁,就连心也跟着野了...”
知道霍恩这是在调笑自己,沈欣言呵呵一声:“我确实又大了一岁,可霍同知却是又老了一岁,不知同知大人何时准备絮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