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医低着头,看也不敢看长公主的脸色:“回长公主的话,床上的公子失血过多,微臣也不确保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事实上有句话他没敢说,他看这公子的相貌,怎么如此像三年前战死沙场的姚小将军。
长公主多年不曾回京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记得非常清楚,这公子与当初的姚小将军有七八分相像。
刘御医头上冒出冷汗,他该不会牵扯到什么皇室辛密之中了吧。
长公主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平静的看着刘御医:“库房中的药你尽可以使用,只是本宫一定要他活着。”
刘御医忙不迭的点头,随后试探性地询问长公主:“微臣斗胆问一句,床上这位公子的身份是...”
长公主虽然年近六十,可由于保养得当,依旧如三十岁的美妇人一般。
听到刘御医的话,她凤眸微眯又很快恢复正常:“他的身份有何不对之处。”
知道自己刚刚话多了,刘御医当即求饶:“微臣多嘴,请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摆了摆手:“开方子吧,若是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舌头,自然有别人帮你管。”
冷汗顺着刘御医的额角滑落,心知自己这一关是过了,刘御医赶忙起身随着一个婢女去外间开药。
一同给姚锦风会诊的御医们面面相觑,随后一声不吭的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他们的地位没有刘御医高,对宫中的事也知道的不大清楚,只要做好长公主交代的任务就好。
刘御医在开方子这方面果然有一套,方子拿过来后,御医们赞不绝口,称这方子精妙至极。
见大家都觉赞同这方子,长公主点头让身边的嬷嬷接过方子,与刘御医一起去找公主府的府医熬药。
其余几位御医则被留下轮流照顾姚锦风。
长公主自己也没离开,而是静静注视着姚锦风的容颜,真像啊,眉眼间至少有七八分相似,世上为何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难道这人与她寻的那人有什么关系不成。
天空微微泛白,守了两个时辰的长公主终于感到疲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房休息。
刚刚洗漱完毕,便有一个武婢从外面匆匆回来:“禀公主殿下,属下已经查明,您救回来的那人有可能是三年前战死沙场的姚锦风小将军。”
长公主垂下眼眸:“战死沙场!”
武婢郑重点头:“是,此人三年前战死,如今忽然出现在京城,看来应该是另有隐情。”
长公主嘴角微提:“本宫说他不是。”
以她的地位,她说这人是谁,这人便是谁。
武婢毫不犹豫的回道:“自然是以长公主的话为主。”
长公主府的人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长公主。
长公主眼中露出一抹满意,眼神瞥向从窗外透进来的点点光亮:“刘御医说今日还要回宫中当值,你去送送他吧。”
武婢领命起身:“是,属下这就去办。”
刘御医自打之前说错话后,就变得紧张兮兮的,生怕长公主会发落他。
好在长公主宽厚,并未和他计较。
只是那人与姚小将军长得太过相似了,刘御医陷入深深的疑惑,打算进宫后将那人的相貌画下来,再找人询问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他记错了。
长公主府占地极广,光架着马车出府,就耗费了一段时间。
马车行驶了许久都没到皇宫,刘御医忍不住伸头出去询问:“敢问小哥,这是向何处去。”
宰相门人七品官,更不要说是集权势与荣耀于一身的长公主家中的下人,自然是要气气才行。
驾车的马夫平静地回答:“公主殿下吩咐,大人这一身衣服是昨日的,而且沾上了血腥气,若是穿出去怕是不妥,倒不如先回府换身衣服也免得冲撞了宫中的贵人。”
刘御医脸上露出羞赧之色:“有劳长公主殿下提醒,都是本官疏忽了。”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道路,刘御医心中大定。
之前还以为长公主殿下要对自己做什么,想想也是可笑,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若长公主当真动了他,怕是也会被史官记上一笔。
马车很快便到了刘家的宅子,车夫将车停在对面,让刘御医自己走过去。
刘御医昨日入长公主府时,并未带自己的药童,此时这人正守在门房中翘首等待刘御医归来。
此时看到刘御医出现,药童兴致勃勃就要冲过来。
刘御医也脚步匆匆地向府中赶,再不换衣服,他当值就要迟到了。
由于走得太急,刘御医与一提着菜篮的妇人撞在一起。
妇人脚下一个趔趄,篮子里的菜撒了一地。
刘御医下意识伸手去捡,可那妇人却说了一句不要了,便以手掩面羞涩地逃离,只留刘御医独自弯腰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药童感到奇怪,迅速跑到刘御医身边伸手去拉对方:“大人...”
这一碰之后,刘御医轰然倒地,身体不停地抽搐,鲜血从脖子上不断涌出。
就在刚刚,他被人割断了咽喉。
武婢很快便回到长公主府复命,听说刘御医在自己家门口遇袭,长公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人也不知惹到了谁,竟被人如此对待,当真可怜。”
武婢也不说话,陪长公主诵读了一段经文后,便伺候长公主睡下,显然对于这样的事已经驾轻就熟。
沈欣言睁眼后,便被林典正伺候着穿上自己的诰命服制,昨日沈欣言遇到姚锦风并遇袭的事,她们都已经知晓。
也明白今日陛下定会传沈欣言进宫,因此早早便给沈欣言打扮起来。
刘司正进屋时,见林典正刚好准备给沈欣言上胭脂,立刻出言制止:“夫人昨日刚刚遇袭,脸色和唇色都苍白些才好。”
林典正应下刘司正的话,将原本应该点在脸上的胭脂落在眼尾:“这边还需要一抹红,方能显得楚楚可怜。”
夫人打扮得委屈些,纵使杀伐果断的陛下也要多出几分怜悯。
刘司正认同地点头,随后拿出夹板和绷带:“夫人的手臂昨夜受了伤,今日还是先固定一下吧。”
一分伤,七分渲染,再加两分委屈可怜,是宫中最常见的套路,陛下也最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