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看着他的背影颇为好笑,这小大夫知道她不是人,便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一样。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有些心酸。

    当年姜青黎一手创建起来,视之如宝的医馆,如今却已经落败成这般模样,哪怕只来一个人,都能让小大夫如此激动。

    如今她接手了保和堂,一定要让保和堂重新回到以前的光彩。

    也算帮原主尽孝,致敬前辈了。

    沈时鸢正想着,小大夫出来了,后来还跟着一个穿着黑灰色长褂的老人。

    “是谁找我……”

    老人一边掀帘子,一边开口,还未看见,苍老的声音便飘过来。

    沈时鸢愣住了。

    “王伯?”

    当年她成婚时,二人见过一面。

    至此,不过五年未见,沈时鸢实在难以将面前这个,看似老了十几岁的人,和记忆中的王天增结合在一起。

    王天增闻声朝着沈时鸢看来,目光忽的一震。

    他的嘴皮嚅动了两下,过了半晌,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指向沈时鸢,“小,小小姐?老……老奴这是老眼昏花了?”

    再见故人,沈时鸢心头忍不住发胀。

    她露出一个笑容,“您没有看错,是我。”

    王天增呆愣了几秒,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吩咐小大夫,“小杜,快,泡壶好茶,再去外头买些糕点过来!”

    “王伯,不用忙了。”沈时鸢赶紧道。

    “诶,好,来,小小姐,我们这边坐着说!”王天增眼圈都有点红,赶紧转身朝着西侧走去。

    西侧那边有个专门的会区,有屏风遮挡,私密性不错。

    两人坐下后,小大夫过来上了茶,而后好奇的看了沈时鸢两眼,就回柜台守着去了。

    王天增的情绪还久久没有平复。

    “小小姐,老奴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老奴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王天增带着一丝哽咽说,“没想到啊,老奴这把老骨头,竟还有再见到小小姐的一日……”

    王天增看着沈时鸢,“当年沈尚荣将你送到乡下,老奴就没帮上忙,后来你嫁给了镇南王,到底是小姐和镇南王府亲口定下的娃娃亲,老奴还以为小小姐您的好日子要来了,谁知……”

    “诶,都是老奴没用,若是知道这镇南王不是个良配,当初怎得也要拼命阻止了这场亲事!”

    王天增越说越难过。

    小姐对他有恩,他发过誓,这辈子都要效忠小姐。

    可如今小姐不在了,他也没有保护好小姐的女儿。

    沈时鸢听她一口一个“老奴”,很是别捏,安抚道。

    “王伯,您不用自责,其实不论是在乡下,还是在外头,这些年我都过得很好。

    还有,我娘去世了,您就算是我的长辈,不要一口一个老奴,听着怪生分的。”

    王天增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是,老奴……我相信小小姐人美心善,不论在何处,都一定能过得很好。

    只可惜小姐,遇人不淑,年纪轻轻就……”

    提到姜青黎,那个她在这里的母亲,沈时鸢也觉得唏嘘。

    “对了王伯,还没来得及问,我记得五年前保和堂的生意还可以,如今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了?”

    提到这个,王天增神色愤慨,“小小姐你有所不知,自从小姐去世之后,沈尚荣便接手了保和堂,可却又没有认真对待。

    他将这保和堂当做盈利的工具,抓药和看病的价格都提高了。这京城又不止一家医馆,自然人就少了。

    本来小姐在的时候,医馆还有些积蓄,这几年也都挥霍完了。

    积蓄用完后,沈尚荣就开始压榨医馆里大夫的薪水,不出三月,大夫就走的走,跑的跑,现在也就我和徒弟小杜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