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府学的第一日张平安起了个大早,好好梳洗了一番,无论什么时候早到总比迟到好,从家里到府学步行只要一刻钟。

    府学同样也是分为外舍、中舍和上舍,新生通常被分在外舍,成绩优异的学生可以升入中舍,再进一步升入上舍�6�8,每个班级的学生年龄和学业进度相对一致�6�8,设有教授、学正、教谕等职位,负责教学和管理。

    张平安就是被分入了外舍,都是今年新进的秀才,因为时辰还早,到课室的时候只有两三个人到了。

    坐了一会儿后陆陆续续人才来齐,一个班大概有三十来人。

    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没有特别老的,都是还想在科举之路上有一番成就的,趁着教授还没来,彼此开始先交换姓名,张平安也很快融入其中,尤其和邻座一位姓袁的秀才特别聊的来,此人头特别大,头发不多稀稀拉拉的,额头锃光瓦亮,说实话长得不好看,但是讲话很有趣,为人不迂腐。

    “吾姓袁,名子昂,府城人士,是这次院试的孙山,嘿嘿”,袁秀才不以孙山为耻,反以孙山为荣,觉得自己特幸运。

    张平安也不傻,觉得这袁秀才说话还挺有意思的,于是顺着话道:“袁秀才,那你运道挺好的。”

    袁子昂骄傲道:“确实运道好。”

    话音刚落,负责授课的教授就进来了,看上去约莫有四十来岁了,身量不高,体型偏瘦,相貌普通,胜在气质还算儒雅,整个人拾绰的干净利落。

    教授坐好后照例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教授姓韩,名闻道,是宁武十八年的乡试副贡生,以后负责教授外舍的经学课,张平安这才知道原来府学也并不全部都是举人上课。

    所谓副贡生便是在乡试中上了副榜的秀才,副榜是乡试中的一种附加榜示,即在录取的正榜之外另取三十名,想要成为举人依然需要再次参加乡试。

    副榜的设立旨在为那些未能进入正榜但表现优异的考生提供一定的认可和机会,虽然他们的地位和待遇不如正榜考生,但仍然具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和地位。

    总体来说是一件特别让人惋惜的事情,通常上了副榜的考生也会继续再考,但能不能考中就不好说了。

    第一堂课韩教授并没有急于教学,而是先把府学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番,以及负责外舍各部分课程的其他教授和教瑜具体上课安排等,讲得很细致,由此可以看出来这位韩教授是一位挺负责任的夫子。

    韩教授大概介绍完后喝了两口茶才缓声继续道:“科举一路,路漫漫其修远兮,你们才只刚刚获得第一道秀才的功名,须知考举人考进士越往后一步更比一步难。不要以为进了府学就能掉以轻心,府学名额有限,只会招收既有天分又勤奋的学子,所以每半年都会有一次结业考试,考试不合格者需要从府学退学。”

    底下三十来名秀才面面相觑,张平安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进了府学就能一直学下去。

    韩教授没有管底下学生的表情,继续严肃道:“所以你们如果是想来府学混日子的,趁早可以收拾包袱走人。”

    在韩教授的犀利眼神下,一众秀才都起身行礼道:“吾乃一心向学,不敢浪费光阴。”

    “嗯”,韩教授捋捋胡须,沉声道:“都坐下吧!”

    张平安心里擦一把冷汗,这老头行啊,第一堂课就给个下马威。

    接下来韩教授说了一些外舍的注意事项后就下课了,此时已经晌午,能去食堂吃饭了。

    “张秀才,咱们一道去食堂吃饭吧,咱们府学哪道菜好吃我门儿清”,袁子昂笑嘻嘻凑过来道。

    “行啊”,张平安笑着应道,反正他在府学也没有认识的人。

    两人结伴一道去了食堂,袁子昂果真对食堂的菜门清,而且分饭的大师傅好像认识他,给两人打的菜都冒尖儿了,明显比其他学子多,而且肉多菜少。

    “袁秀才,你跟食堂的分饭师傅是亲戚啊”,张平安好奇的问道。

    “哪有啊,不是亲戚,我爹是管理东市的市令,咱们食堂每天都要去东市采买,这才卖我爹一个人情罢了,反正多打点菜也不会把他们吃穷”,袁子昂笑嘻嘻道。

    “嗬,看不出来呀”,张平安打趣道,市令虽然官职不大,但是油水足,民以食为天,试问老百姓哪天不吃饭。

    “嘿嘿,张秀才,你就别取笑我了”,袁子昂摸摸脑门儿笑道:“在府学,我爹这芝麻官根本不够看的。”

    “那你家照说也是不缺油水的,你这……”,张平安看着袁子昂的头发一言难尽。

    “嗐,我这是家族遗传,我爹我爷爷都这样,吃了多少生发的偏方也不管用,我都习惯了”,袁子昂无所谓道。

    张平安还挺喜欢和袁子昂这种性格的同窗打交道的,有什么说什么,不扭捏,也不用费心揣摩对方话里的意思。

    “张秀才,我跟你说,刚才咱俩坐一块一讲话,我就感觉对味儿,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袁子昂边吃边道。

    张平安笑道:“袁秀才,那咱俩是一见如故啊!”

    “哈哈哈,就是这个话”,袁子昂大笑道。

    两人吃完饭后在府学逛了一圈才回课室,府学别的不说,占地面积挺大的,花花草草这些捯饬的挺好,配着凉亭假山流水,景色还不错。

    “改天我带你去凌波湖玩儿,那边景色更美”,袁子昂已经看习惯了,他大哥曾经也在府学读书,他没少进来玩儿,不觉得有什么。

    “行啊”,张平安应道。

    下午的课程就是开始正式上课了,换了一位姓冯的举人讲四书,不愧是能熬过乡试的大佬,讲课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而且对历年乡试的考题非常熟悉,会结合考题来分析,一堂课足足上了两个时辰,下课即放学。

    难怪所有人上课都不喝水,夫子也只是浅浅抿一口茶水罢了,这要喝了水谁憋得住啊!

    把三急解决完后张平安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