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从此富贵是前生
没有言语,陆徽娘就知道李珏向皇帝禀明了实情,皇帝处理了清江侯这个巨奸,自己从此家仇得报。这是恋人之间独有的心意相通。
此刻拥着陆徽娘的双臂紧紧环绕着她周身。这个人曾经在战场上以一敌众,曾经在敌营中九死一生,曾经在危机四伏中孤身脱险,可他从没这么开心,这么毫无顾忌,几乎是像孩子渴望母亲一样,赤诚又热烈地拥抱着陆徽娘。
他们呼吸相闻,额头相抵,双手相握。那种他为你的一呼一吸而担忧,把你的生活琐碎看作自己的生活琐碎,那种真真切切的感同身受,悲喜相通。
陆徽娘双手捧着李珏的脸,那张脸英俊得一如往昔,那是一张让京中无数少女倾倒的脸,也是一张在数万士兵面前严肃认真的脸,更是此刻她面前柔情脉脉、充满爱意的脸。
“卫国公府中的太夫人和邓旭怎么说也是我的血亲,若是皇帝真的削了邓旭卫国公的爵位,他们流离失所,我也于心不忍,等到皇帝的处置下来,我们把他们接到我们的庄子上去好不好?”
“我们?徽娘这就把你的庄子变成我们的了?”李珏双手捂着覆在自己面庞上的那双手,嘴角斜斜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我……我只是口误。”陆徽娘低眉颔首,显然是被李珏这一番挑逗给惹恼了,佯装挣脱李珏的怀抱。不过李珏是常年带兵打仗之人,又岂能为陆徽娘这一个女子所挣脱。陆徽娘越挣脱,李珏的拥着她的双手便越紧。
“全听你的,你说怎样便怎样。”李珏低沉的声音在陆徽娘耳边,透过耳廓无限放大。爱意这种事,是越想藏起,露出的便会越多。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最纯粹的爱意。
“徽娘,今日天气晴好,又正逢为浔阳侯沉冤得雪。你最是牵挂此事,我得好好为你庆祝一番。”
“只是我向来不爱豪奢,真相大白也算是我最大的安慰。”陆徽娘眼中盛着满目深情,“我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举国瞩目的勤王殿下如此垂怜。”
李珏依旧抱着她,“你哪里都好,能俘获你的芳心才是我这一生最瞩目的事。”
窗外风过云散,树木的叶子经历雨水的洗礼,放眼望去,是深浅不一,却浓翠欲滴的绿色,一阵风起,绿浪翻滚。清风摩挲着嫩绿的叶子,一如甜蜜恋人的相互爱抚。雨过天晴是必然,重要的是当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卷来时,依旧不离不弃紧紧抓住对方的那双温暖的手。
“徽娘,从今往后,我李珏再也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即使是皇权,我也毫不畏惧。”李珏抚摸着陆徽娘的发髻,陆徽娘长发如瀑,缠绕在李珏骨节分明的指间。
此刻,窗外是久违的蓝天白云,而窗内,是恋人最热烈的相拥。
“那浔阳侯和世子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陆徽娘期待地问向李珏,但李珏方才脸上的神采有些凝重,最终他摇了摇头,“皇上并没有说。”
“没有说?明明已经沉冤得雪真相大白,怎么不顺便一同下了圣旨放了萧家?”陆徽娘来回踱着步,这个中缘由实在想不明白。
然李珏是明白的,皇上仍在忌惮,害怕浔阳侯一旦放出就会凝结他在朝中的力量而全力反攻。也害怕会被天下人所知,他是一个不辨忠奸的君主,不能保护好自己的臣子,怕那些老臣寒了心。
邓府听到消息是兵荒马乱,往日的井井有条在此刻被击打得七零八落。陆徽娘跨过卫国公府高高的门槛,这个往日辉煌豪华的地方,终于丧在了邓旭之手。现在这个时候,陆徽娘倒是很愿意去见一见太夫人。
“爹!”经过郭笑瑜院子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喊声,想是郭笑瑜已经知道了皇上下的圣旨,悲痛欲绝。终于她也可以尝一尝失去亲人是多么疼痛的滋味,自己原本幸福的生活都被她的贪心嫉妒所毁,这样的报应不知道郭笑瑜觉得够不够。
“姑母。”陆徽娘迈进太夫人的门,菊英小跑出来对陆徽娘行了礼说道:“姑娘,太夫人病了,怕是会卧床不起了。”
“我去瞧瞧。”
走到太夫人面前,陆徽娘不由得想起了尚在病榻缠绵的萧夫人,她受的苦楚可比太夫人要多得多。不过萧夫人是幸运的,她的女儿争气得很,不过太夫人的儿子,可就再没有如此的机遇了
“姑母,您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下了?”菊英搬过来一个凳子,陆徽娘坐下担忧问道,可是那双眸子里却是满意的。是啊,萧家的天塌了,你们都避之不及唯恐会殃及邓府,如今邓府的天塌了,看你又当如何?
“徽娘啊,你来了?你去勤王求求情,让他帮帮邓府。好歹在你守寡以后邓府待你不薄,一直收留你至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邓府就这样毁掉啊!”太夫人挣扎着坐起来,陆徽娘也并不上手扶她一把,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不知道更深露重的时候她有没有害怕萧兰汀的亡魂回来找她。
“姑母啊,您一向是最明白的了,若非已经向皇上求情,邓府的人恐怕早就该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连大哥的首级也会向清江侯一样挂在城门上三天三夜。那个时候您说您可怎么向地下的老卫国公交代啊。”陆徽娘抽出袖兜里的绢子掩了掩口鼻,作势看不见太夫人的悔泪流了满面。
“今日来,是想和姑母商量一件事的。皇上皇恩浩荡,念我孤苦无依又只是寄居在邓府的表亲,所以特恩准可以保留我原本的嫁妆。姑母您想想,这偌大而又繁美的邓府是留不住了,可是这里面的黄金白银却是谁也不知道的。若说成是我的嫁妆,谁也不会起疑。”
陆徽娘絮絮说着,明心适时端上一盏茶水给陆徽娘润润喉咙。陆徽娘喝了一口继续道:“不说别的,单说我曾经送给姑母的五十两黄金,就足够姑母一家生活了。更别说其他的了,自然可以让姑母继续过养尊处优的生活。我也想过了,做人不能狼心狗肺,若是因为别人胁迫而下药害死自己的至亲实在是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