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一纸文书起风云
陆徽娘方将钱收起来，明心在门口喊着张娘子来了。陆徽娘也没有记账赶紧着出去将她迎进来，“哎呦，你若是有事差人过来告诉我一声不就好了么，偏要过来一趟。正是不稳当的时候路上行人又多，磕了碰了我哪担负得起啊。”
陆徽娘小心扶着张娘子坐下，向门外瞧了瞧，确实没有张相公的身影。张娘子只是微微一笑拉着陆徽娘的手，“是我不让他跟着来的，不然他总要念叨我，我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况且赵莺儿怀孕怀的辛苦，我就让他守在赵莺儿身边了。我还没有来过你这里呢，今日天气正好，我特意过来瞧瞧。”
“大中午的，虽然不如七八月份毒辣，但也不容忽视了。况且，你好歹也找两个人跟着啊，你自己一个人过来若是出了事也没人护着你。你不知道，前几天赵莺儿来我这里，差点就要被人拐走，让我给拦下了这才安然无恙。”陆徽娘絮絮说着，端上来一杯红枣汤。张娘子有孕在身，不能吃茶。
“后面有人跟着，我又嫌太拘着就让他们离我远点。我听当家的说了，不敢贸然出来，多带了两个人才敢出来走走。好在不远，也不热也不累的。”张娘子笑着，端起那杯红枣汤，吹了吹还是太热又给放下了。
两人又絮絮说了许多话，陆徽娘为张娘子把了脉，一切安好。张娘子也放得下，没有任何吃醋的意头。能为张家添丁是喜事，赵莺儿在家里也与任何不妥之处，张娘子虽然记着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到底也没有再对她做些什么，反而让张相公多去看看她。
“许是当了母亲，心就软了，以往脾气再不好为了孩子也什么都看的过去了。”张娘子说着将杯中最后一口红枣汤喝下。
入了夜抬头也瞧不见几颗星子，天亦不是如墨的黑，添了一股朦胧的灰雾之感。地表上的草芽都钻了出来，不像冬日里那样唯有沙砾随着风沙沙地向前奔。
李珏席地而坐，旁边叶展一脸愤愤。
“主子，这格腾实在太狡猾了些，明知道那些有这样一处害人的山谷，给咱们送来的地图上偏没有标注出来；既说认识出去的路，又将咱们丢在那里；两兵交战声势极大，哪一阵风传不到他的耳朵里去，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背地里等着两兵厮杀好坐收渔翁之利。”
李珏拿着抹布擦着手中宝剑，前两日才沾满鲜血的寒虹剑此刻泛着银光，落在李珏眼中说不出的冰冷。任何地方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李珏一抬手将剑收回剑鞘。
“后又见我和高氏之子联手走出，又不敢当面动手，这几日虚情假意地过来探信，生怕我和吉吉斯托联手。格腾胃口大着呢，不仅想要独占西南，还想将我除掉，趁机发兵直攻凉京。”
“是啊，而且属下还查到了一件事。”说着叶展附耳在李珏身旁，悄悄将他所查到的事情告知李珏。
李珏听罢没有任何表现，可是叶展知道李珏这是动了怒，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海面上的平静。
凉京皇上收到西南八百里加急，天色已经晚了都还未曾休息。福公公见条案上的烛光已经暗了，悄悄出了门秉一盏明亮的烛灯进来，“皇上，公案再急，西南战事吃紧，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无妨。”皇上将面前的茶往旁边一推，将文书摊在桌子上就着烛火仔细查看。福公公知趣守在一旁，正想眯着眼稍微歇息一会，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心里咯噔一下急忙睁开眼睛，眼前狼藉一片。皇上龙颜大怒，将条案上的东西都挥在地上，气喘吁吁出神望着地上刚送过来的那份八百里加急文书。
福公公唬了一跳，走到皇上跟前轻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什么样的大事竟惹得您这样生气？”
“放肆，你们都放肆！”
福公公一听这话急忙跪下了，想着自己打盹皇上应是瞧不见的，明显是为了西南战事。一时不敢多言，垂着首听皇上接下来如何处置。
许久皇上都未再说话，接着看见那双明黄靴子站在福公公面前，听见皇上说道：“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去灵充媛那。”
“是。”
趁着皇上出去了，福公公将所有东西规整好摞在桌子上，回头看了看屋内再无旁人，颤抖着双手拿起文书仔细看了看，是格腾王爷加急送来，说是大将军李珏私下与吉吉斯托部落串通，怕已经有叛逆之心。福公公又将文书放好，赶紧随在皇上身后去了。
皇上说今年花房培育的牡丹极好，让福公公给太后送去一些。送牡丹事小，皇上孝心事大。福公公不敢怠慢，挑了上好的送到太后的宫里。先是说了皇上的孝心，向太后使了个眼色，太后便让周遭的宫娥都下去了。
福公公将从皇上那里看来的转述给太后，随即便又下去了。太后神色凝重，小指上嗯赤金嵌红宝石头镂空护甲戳着桌面，引起关节一片青白。鬓间的鎏金鹿鹤庆春步摇静静垂在脸庞，留下一缕阴影打在她的脸上。
她对容桂说道：“容桂，哀家一直不肯放手朝政，就是怕这么一天啊。哀家两个儿子，一个是天下至尊，另一个却……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不能再发生啊！”
容桂顺着太后的后背，看着太后眼底深深的悔意和无奈，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沉到了海底。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低声劝慰道：“太后，您放宽心。勤王毕竟是皇上一手带大的，情分不亚于父子。勤王为皇上征战这么多年，一番忠心皇上会明白的。”
“正是因为征战了这么多年，所以哀家才更不放心。皇上接连除掉了萧太傅，阮丞相，南部的诸多王爷，接下来你说会是谁呢？”太后心力交瘁撑着额角，似是一口气憋在胸腔之中喘不上来。容桂急忙端过一盏茶来让太后就着她的手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