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朔风寒冬近眼前
浩浩汤汤的队伍格外显眼,为了不惊扰附近的百姓往往选择绕城而过。李珏和叶展寻着他们在路上留下的踪迹在后面紧跟着。到底是比他们从凉京晚出发了许久的时间,一时并不能追赶得上。
树林的隐秘是众多动物生存下来的重要依靠,但在李珏的箭下无论跑的多么快总还是会倒在他的马前。方才李珏和叶展就猎了一只野兔升起火慢慢烤着。
“主子,军队人多速度不快,咱们只要再赶上两天的路程大抵就能追上他们了。”叶展时不时地转动着野兔以免兔肉被烤得过火。
叶展支肘在自己膝上漫不经心地点头应着,忽而抬眸道:“北城有没有传来消息,赵莺儿又是解决得怎么样了?”
“北城离这里远着呢,并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叶展回答道。
李珏叹了一口气又闭上眸子,流畅的下颌线顺着脖颈一路延伸至衣襟内。长密的睫毛覆在眼皮下像是染了墨的羽毛。除了上一次除掉科特迪安的战役,他已经两年多没有再出兵打仗了。边关的似火骄阳,戈壁的漫黄风沙,让他的皮肤泛着一层刷了油般的亮。现在,以前的白净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疤痕,都快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金戈铁马仗剑走天下的战神了。
“主子,肉好了,您吃吧。”叶展将火架上的肉递给李珏,李珏看了看忽然有一丝的落寞。他说他要带陆徽娘走,在北城过上和以前不一样的生活。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为陆徽娘做,落幽谷的梅花没有带她去看,林间热气腾腾的温泉也没有带她去泡,旭日东升,日薄西山,清风明月,通通都没有。还想着在北城,要亲手为她打猎烤肉,带她去看北城有名的戏曲,终究自己还是离开了。
这场战役,注定是一场很长的战役。
“主子,快到您的生辰了。您是否给陆姑娘传个信?”叶展问道。
是啊,快到十二月三十一了,李珏看着已经流油的野兔,咬了一口摇摇头。她本就牵挂,还是别再让她多心挂念,生辰一事,早就不过也习惯了。
下午的太阳是极好,地面泛起一层浅白。屋内虽然暖气充足,可也憋闷。索性搬了一把躺椅放在廊下,铺上厚厚的软毛,再盖上早就备好的貂皮,整个人就像没有了力气般瘫在里面。陆徽娘手执一卷医书,就这样静静看着。
偶有两只麻雀欢腾地落在廊柱旁边,溜圆的眼睛转来转去,叽叽喳喳了一会似是悄悄说着什么什么体己话。陆徽娘伸过手方想摸摸这俏皮的小东西,它们却扑棱着翅膀快速飞走了。
“姑娘若是看书便到屋内看去,外面乍不觉冷,待久了寒气侵体,手也就冻坏了。”明心将铺子里的一切打点妥当过来瞧瞧陆徽娘,还没走到面前就开始叮嘱。
“不冷,你瞧这天气多好啊,再过上不久外面可真的是待不住了。北城的冬天可和凉京不一样,到了寒冬真是家家户户都窝在屋里谁也出不去门。趁着现在多待一会。”陆徽娘握住明心的手将她拉到身边来,扯过一半貂皮盖在她的腿上。
“姑娘这书已经读过两遍了,若是百里师父知道姑娘这么用心,定然会十分高兴的。”明心瞧了一眼陆徽娘手中的书,那是酒百里特意给她挑选出来的医书中的精品。算下来医书陆徽娘也读了六七本了,本本都是多五六遍以上。可她还是称自己医术不精,不肯立刻开医馆。
“学医最应认真,也不可贪图快成,需得一步一步来。”陆徽娘看了看墙外边苍白的天空,没有鸟雀飞过,光秃秃的枝丫像已经进入暮景残光的老人的手,拼命挣扎着想要伸得再高一点,触及那日光再近一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李珏身上,嘀咕一句,“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
“路途遥远艰辛,顾不上也是有的。姑娘放宽心,勤王到了西南自然会给姑娘传信来的。”明心在一旁宽慰陆徽娘。
陆徽娘听见明心叹了一口气,问她是怎么了。明心心里放不下赵莺儿,可现在又拿她没有法子,当真是令人苦恼。
“咱们直接与她撕破脸皮吧,让张相公直接休了她,看她还能这样的兴风作浪。”明心在一旁气愤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件事情不可赶尽杀绝。且不说赵莺儿肚子里究竟怀没怀着孩子,就凭她知道勤王砍掉她父亲双手以至命丧当场,咱们就要防着她做出其他事情来。她已经落得了如此田地,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得到张大哥的宠爱,恐怕她心底也已经做好了被休掉的打算。”陆徽娘翻过一页书,说道。
“若是被休掉,她也已经不再是处子之身……”明心刚说完就闭住了嘴,眼角余光瞥了瞥陆徽娘,自家姑娘就是遗寡,这话说出来岂不是要伤她的心。
陆徽娘只是淡淡一笑,“我是比她幸运,还能再碰见勤王。若是把赵莺儿逼到一定境界,她大不了就是与咱们拼一个鱼死网破。她活不下去,咱们也别想有安宁日子过。她去了衙门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怕要给勤王带来不少的麻烦。这件事情,先缓缓再说吧。你去一趟对面,告诉她们不可紧逼赵莺儿,回头再商议。”
“知道了。”“我去睡一会,等我睡醒了就带你去梨园看戏去。你不是最喜欢北城的戏曲么,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带你出去逛逛,现在生意暂且不忙,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此时不去,更待何时?”陆徽娘掀开身上的貂皮,身上顿感凉意。
“姑娘,我不是故意说的。”明心拉住陆徽娘的手,双眸冲下不敢直视陆徽娘。
“傻明心,这本来就是事实,说出来又怎么样呢?”陆徽娘揉了揉明心的头发,和她一起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