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苦口劝说终不成
“没有信,也没有什么西南的战事。你别多想了。”李珏摸着陆徽娘的头发,淡淡道。
“我都看到了。”
李珏避之不再谈这件事情,转移了话题问道:“方才点的那些菜还合你的口味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天天的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差错,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肯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非常满足。夫妻本如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太后要杀我的脑袋,是你把我救了回来,知道我喜爱北城,便一路奔到这里。”
陆徽娘跪在地上正对李珏,摸着他的脸说道:“我爹在朝廷上厮杀了一辈子,最终倒在了他的战场上,我娘亦随着他一同去了。可是这是真正的战斗,没有任何一个妇人舍得自己的丈夫远去。”
“可我不仅是勤王,不仅是将军,我还是常人,我有着我喜欢的人,我愿意为她打拼天下,我愿意呵护她一个小小女子,可是我不能撇下她独自离去,我不放心。”李珏撤下陆徽娘在自己脸上的手,牵着她站起来一同走向马车,任凭陆徽娘再怎么话也绝不回答半句。
战火和征伐是一个将军的宿命,也是多少热血男儿终其一生的荣耀和光芒。一身玄衣的李珏坐在桌旁,面前的灯火摇曳,不知是谁开了门,吹进一阵微风,烛火开始不安地晃动,李珏凝视着蜡烛出了神。
等来人走进,李珏方才回过神来,这才看出是叶展。叶展一身戎装,手握佩剑,很是英气。
“主子,前方探子来报,吉吉斯托部落已经拔营向卡尔乌部落逼近。如何做出应对,还请主子定夺,只要主子一声令下,我叶展一定冲在最前头。”叶展双手抱拳,额前几乎爆出了青筋,这正代表着男儿的壮志。
只是叶展话音落下,却见李珏久久没有动静。李珏低着头,只靠灯火叶展无法看清自家主子的表情神态。李珏仿佛僵在了那里,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叶展跟随李珏多年,他知道李珏杀伐决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深知李珏对于战场的满腔热血。对于是什么事情成了李珏的牵绊,叶展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揣测和想法。良久,叶展只听了一声你下去吧我自有决断,叶展知趣地退下。
李珏仍是一直看着烛火,看着火焰来回飘摇,瞳孔逐渐失了焦,恍惚间他看见了边疆的战士,他骑着他心爱的高头大马,身披铠甲,一路带领将士杀敌无数,敌人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肃清这些部落,是他一生的愿望。
不,他心意已决。他要放弃和格腾王爷联手攻打吉吉斯托部落,他要放手和朝廷的有关的一切纷纷扰扰。李珏吹熄了烛火,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世间惟有酒忘忧,酒况谁参透?
他从不在意什么功成名就,他想要完成他的理想和抱负,也要护心爱之人周全,如果鱼和熊掌不能得兼,他要选择的是陆徽娘。在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里,还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呢?
他将酒壶中的的酒一饮而尽。他一向清醒自持,最是缜密细致,可他现在却一心想逃离这种清醒,他双颊酡红,眼神中却仍旧投射出万年不变的清冷,只有他拔剑时略带不稳的手才透露出一丝醉态。
他总是如此,把真实的自己藏在一副万年不变的清冷身躯之下,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朝廷能在战场游刃有余,和最险恶的人斗智斗法,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抽出寒虹剑,出门来到庭院中。庭院中月光澄澈清明,一阵风掠过,满院草植飒飒作响。李珏将剑身一挑,将掌心大的一片绿叶直直刺穿过去。他随身佩戴的玉佩撞击,随着他舞剑发出十分清脆的声响。
舞剑之声与风吹草植之声相呼应,仿佛与这清澈澄明之夜格格不入。寒虹剑返照着骇人的银光,在黑夜之间如一条白蛇舞动,嘶嘶有穿云之境。时而又点剑为止,轻盈自在,时而又疾驰如闪电,似是要劈开这夜幕。
舞剑虽是于这几丈庭院中,可是李珏心中,此刻他的寒虹剑却饮尽了敌人的鲜血,他的心跳早已和和战场上的鼓声趋同!他酒劲儿正在上头,他的心像被什么撕扯着一样痛苦,他必须承认,他对战场,有着高于生命的热爱。而战场于他,则是命定的归属。
陆徽娘到时,正见着李珏舞剑。她从未见过如此一身酒气全然没有往日镇定自若的李珏,他的痛苦和无奈,她一清二楚。这世界上,没有另外任何一个人比陆徽娘更了解李珏了。看到他痛苦,她的心又何尝不痛呢?
她一方面感到快乐,因为她知道,为了她李珏可以放弃自己的抱负,自己在李珏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的。这是作为一个女人自私的想法,可是陆徽娘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可是她知道他可以这么做就够了,他可以为她放弃,但她不忍。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李珏将这全身的力气用尽才罢休,往屋内走时才看到陆徽娘。陆徽娘双臂交错着抱着自己,受寒气侵袭了一个时辰,此时已有些风寒之象。
“徽娘,更深露重,你何不早叫住我,也不必受这等辛苦。”李珏心疼地看着陆徽娘,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将她揽入怀中,只好将其扶进屋一起暖和着。
陆徽娘嘴角带着笑,李珏也跟着笑了起来。仿佛一句话没说,二人关于对方的想法早已了然于心。待了好大一会,二人都暖和过来了,陆徽娘又开了口,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让李珏因为自己而前功尽弃。
“你知道我不想让你放弃。可是如果仅仅是因为我而错失了开疆辟土的机会,让你和你的理想失之交臂,我会后悔一生的。”陆徽娘心中的感动有千分万分,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变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