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出狼窝又入虎口
邓府是有钱不假,可是要让他们拿钱来保住自己性命,陆徽娘知道这是天方夜谭,可是这两位官差不知道,拿这话骗一骗他们还是可以的。
“而且你们应当知道了灵充媛与我的交情,她既然肯出钱,若是知道我的命是你们救的,必定还会再给一笔丰厚的金银。而且你们以为,你们真的杀了我,回到宫里就能安然度日么?皇上的命令,是让我去云南,你们违抗圣旨,太后不会容下你们。你们最终的命运,只有人财两空。不若拿着钱立即远走高飞,你们一家老小怎能跟着你们享福。”
见他们两个人开始犹豫,陆徽娘继续再劝说他们,那两个人一摆手让陆徽娘在原地等着,他们开始筹划起来。“你说咱们回去后,太后会不会真的杀人灭口?”
“不能吧,太后不是答应了咱们回去给咱们升官的么?”
“说你傻,你还真是不聪明。我倒觉得这小娘们说的话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她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别到时候,咱们没拿到她承诺的钱,还被太后知道了丢了咱们的命。要我说,咱们就别整那些幺蛾子了。老老实实交差回去万事。”
陆徽娘撑着马车站了起来,身子的麻劲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慢慢来到马儿旁边翻出他们的包裹找出干粮和水。边吃些心里不住想着李珏交给她的那三招,越想心里觉得越没有底,若真是打起来恐怕还没有出手就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还是多吃点东西保存力气要紧。
见他们二人一直争论不休,陆徽娘向四周打量了一遍,不知道是哪个僻壤地方。若是他们真的听从了太后的命令,此番前去也不一定就是向南。陆徽娘回头看了看睁着两只大眼睛的马儿,又望了望那两个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两个人。眼珠一转,事到如今,不妨再拼上一把。
陆徽娘身子一跃便上了马车,拽动了缰绳向前奔去。
那两个人听到异声齐齐回过头来,见陆徽娘驾了马车打算偷偷离去,拔出腰间的刀追了上去。陆徽娘边回头边让马儿跑的飞快,谁知那两个官差竟还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身子一跃轻松便追了上来。
眼见着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要落了下来,陆徽娘本能地抱头蹲下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利器穿进肉体的声音。回头望去,那两个官差就这样直直地躺了下去,他们的胸前,都无误地插着一支白翎利箭。
正在惊诧之际,陆徽娘被人拦腰抱起,跳过树干向隐秘处行去。陆徽娘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蒙面的黑衣人,那双眼睛不是他,身上也没有她熟悉的苏合香。而且李珏正在行宫,哪怕已经知道了消息赶来也要耗费许久时间,更遑论找到自己。
“你是谁?”陆徽娘伸手欲将那面纱摘去,那黑衣人却一扭头点住了陆徽娘的穴道。陆徽娘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随他一同离去。
李珏找了许久,叶展看他精力不足劝他回府先暂做休息,李珏执着不肯回,叶展只好道或许忠勤王府有了消息也不一定。李珏这才快马回到王府,苏清乐和冯舒已经离去,徒留下李浩还在院中等待。
“哥,有什么消息么?”
李浩摇了摇头,让李珏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秋风渐起,吹皱一池江水。李珏颓废地趴在桌子上,枕臂望远,陆徽娘究竟去哪了?
“能派出去的人就去了,连魑魅军都用上了,一路向南,就那么几条路可以走,怎么会找不到?”李浩叹了口气,看向李珏,“若真的找到了,你当如何?”
李珏闭上了眼睛,凉风拂面,发丝扰心。“带她走。”
“不再回来?”
“东荣,西魏,不仅仅只有皓雪国。”
“一切皆可抛?”
“你有忠王一衔,万事不愁。唯她,不可抛。”
说罢李珏合上了那双眼皮,梦中依旧是他笑魇如花的姑娘。从腰间解下那枚合欢香囊紧紧握在手心。她曾经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肯将心中的烟雨斜阳让他瞧,仅仅为此,便可抛却一切随她而去。
李浩举起手想要重重揍李珏一顿,情毒已深,竟将他这哥哥也不放在眼中。举在空中终究叹了一口气又放了回去,传叶展而来将他扶回屋中。李珏的手,自始至终都握着那枚香囊。
浓云深积,覆天蔽月,是要下雨的征兆。风飒飒兮木萧萧,雷声喧微寒。陆徽娘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处床上。是蓝色流苏轻纱惟帐,是珠帘尽卷曳烛光,外面乍起一声惊雷,震的窗牗微微颤动。
陆徽娘捏起被子下了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中衣,柔顺墨发顺到胸前,摸了摸不再如枯草一般扎手,赤脚跑下床打开屋门,冷风卷着还泛绿的叶子袭面而来,陆徽娘侧脸微微闭眼,像外面看了一眼,不知道到了哪个宅院,并无人看守。
回到屋中仔细扫视了一圈,放着一张花梨木桌案,墨砚,笔架,整齐摞着各名家书帖,陆徽娘拿起来看了看,也无任何不妥。桌案旁瓷缸中插着一卷卷画像,陆徽娘拆开一副看了看,曦日东升,蕊衔清露,瀑布如练,飞流直下,白石奇形,青苔攀附,不知晓是哪处的风景。忽觉冷意袭来,陆徽娘才发觉没有穿鞋。房屋门启,进来的依旧是那个黑面人。陆徽娘向后退了两步,将赤脚掩在桌案后。思及所发生的一切,这个人应当不是要害她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陆徽娘开口问道,戒备地望着来人,他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以前见过的人。
“奉主上之命,特来照顾你,你不用害怕。”来者端来一些清淡的饭菜搁在中间的圆桌上,见陆徽娘迟迟不肯过去,又拿了一根银针挨个试了一遍饭菜,向陆徽娘确认无毒。
银针?陆徽娘眸中一亮:“等一下,那银针你可不可以留下?”而后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最应该问的问题,地板冰凉陆徽娘逐渐耐受不住,伸手将被风吹拂到面前的白纱扯下包裹在身,踩踏在地,这才好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