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心急如蚁难自持
李珏冷冷看了冯舒一眼，不欲再过多谈论，正想越过他而去，庭院中便出来墨倾的声音，“他说得对。况且这件事情最好你不要轻举妄动。太后的意思，是坚决不同意你和那位陆姑娘。她老人家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呢。”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墨倾身上，她的身后依旧是一尘不染的苏清乐。也不知道他们如何得到的消息，李珏已经赶回王府，特意过来。还是只是碰巧过来而已。
“你的意思是……”
墨倾不顾他人来到李珏身边，极其诚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好像宫中的三位主子皆不太相融。陆徽娘因为伺候丹阳公主不当，发配云南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后宫，太后的意思是怕卫国公府不能接受。这位陆姑娘和卫国公府又是什么联系？”
李珏看了看苏清乐，墨倾能够出宫应该是找苏清乐帮的忙。眼下所有人都在劝说着李珏，可是李珏如何能不担心。“卫国公府的太夫人是徽娘姑母。”
“那就是了。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有他们打点照应着，若真是寻到了行踪，你再出手也不迟。”墨倾推着李珏企图让他坐下安心等着。李珏却不动声色地移开墨倾落在他身上的手，思索片刻抬眸看向叶展：“立刻召集魑魅军。”
“是。”
若是旁人，或许他可以等，或许可以等一切商榷周全后再领兵出击，然而他一想到此刻陆徽娘正在路途中遭受许多苦楚，他便忍不住。他要他的陆徽娘，安然无恙。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何要去行宫，为何去行宫时没有将她一起带走，为什么没有在她身边多留下许多人护她周全。原以为短短五日，可以快去快回。可这几天都是她独自面对，她的心中，有没有恨自己迟迟没有救她？
李珏撇下众人回到自己房中，却看见未做完的半身衣袍。他是穿惯了玄色的人，但陆徽娘却选了白色料子。白与黑，两个极端，许多事情，也只在一念之间。
摸过衣袖上陆徽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竹叶花样，定当是费了许多心力。李珏将衣服仔细包好，又重新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袍，和外面众人简单交代两句便离去了忠勤王府。
墨倾还想再去拦住他，李浩淡淡道：“随他去吧，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旁人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墨倾捏着衣袖，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紧紧盯着李珏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她清楚，若是强硬拉他回来，说不定从此就在他心中埋下了厌恶的种子。可是……墨倾不顾与她一同前来的苏清乐，提裙便跑了出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和李珏在一起。
“你要去哪？”墨倾气喘吁吁地追上李珏。李珏已经骑上马匹，看向抬着头仰视他的墨倾，发髻上的坠珠胡乱纠缠在一起摇晃不定，那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害怕，还有着要陪伴在李珏身边的倔强。
“皇宫。”李珏似很是疲乏，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耗费了他许多的力气。可是那份杀伐果断却是没有消减一分。
“我出来的也够久了，该回去了。带我一起吧。”墨倾伸出手去，等着李珏用力将她拉上马背。明亮的日光照的她略微有些睁不开眼，衣袖滑下露出一截皓腕，指尖晶莹剔透。
李珏望着墨倾的胳臂微微怔神：“你当真要一直留在太后身边？”
“我想留下的地方，你不让。”墨倾心中有些酸涩，连带着眼眶也微微泛红。举手举得久了，却丝毫不愿意放下。
唯有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李珏总是不知该作何回答，看着墨倾一直递过来的手，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个心性倒是和陆徽娘有几分相似。伸出手去将墨倾拉至马上，奔赴皇宫。
墨倾还想在李珏身旁，李珏传过来一个侍卫让他护送墨倾回长乐宫。墨倾见李珏满心满眼都在牵挂着陆徽娘，如此急忙将自己推开，不禁心如刀割。转过身去两行清泪滑下，何处染尘埃。
福公公刚刚从御书房出来，明明屋内凉爽如秋，脑门上却还是沁出了许多汗珠。那袖子擦了擦，睁眼便望见那一身玄衣踏步而来。且看脚步如风，面色如霜，福公公心中暗喊一声不妙。赔着笑脸迎了上去，对李珏道：“王爷回来了，这一来一回可是辛苦了，皇上还挂念着呢。”
“嗯，”李珏不打算和他说这些子没用的套话，可又想到福公公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情分自然深厚，遂停了脚步，“福公公，小王想问你一些事。”
福公公不用想就知道李珏要问些什么，又不愿意李珏淌进这浑水中。他见过那么多的宫娥太监侍卫，又随着皇上见过那么多大臣公子，许多事情早就看的透透的了。打心眼里他是不愿意李珏就这样葬在了陆徽娘的这一生中。凭李珏的身份，必定会娶上一位公主，或者其他贵臣之女，陆徽娘，着实配不上。
抬头便瞧见李珏那憔悴的面容，还有那焦急与担忧的目光，福公公终是受不住，小声提醒道：“老奴只是个奴才，皇上的心思怎会随便向老奴提起。何况老奴一直候在皇上身边，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老奴更是不知道。但是，老奴劝王爷，三思而后行。这许多事已经成定局了，王爷就莫要再执着了。”
“去通报吧。”
李珏没有再向皇上提起陆徽娘的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简单陈述了一下行宫的情况，皇上见李珏似是劳累得很，原本闪亮的眸子暗淡了几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从御书房的门出来，李珏脚步不稳晃了一下，旁边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李珏借着那小太监的力闭眸伫立了一会，福公公见状急忙赶了过来，忙问李珏要不要传召太医。李珏微微摇头，捏了捏鼻梁缓了个差不多的时候便又出宫了。
福公公垂首叹了口气，旁边的小太监不明真相叹道：“勤王为人辛劳，难怪能得皇上如此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