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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患难情可辨真假

    阮静的那一眼让陆徽娘如坠冰窖,虽然自己未曾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但也不曾加害于她!如今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令人心寒!

    陆徽娘直直看着阮静,似乎很是不可置信,阮静这话一出口,大半的嫌疑便都到了自己身上,如此,自己令人相信的程度便又小了几分。

    烛光的火苗不停向上舔舐着虚无的空气,投在陆徽娘脸上的光亮亦忽明忽暗,她不自觉地攥起自己的衣袖,指甲嵌进了血肉也仍不松手。看着寝殿条案上青花底琉璃花樽里还放着一大捧娇艳的月季花。花瓣上还凝着颗颗水露,看久了,那水露像是吸收了月季的红一样,慢慢地变成赤色,犹如柳盈莹脸上的血珠。

    陆徽娘眼中的水露越来越大,啪地一声掉进心里的那潭池水,荡起无数涟漪。

    明心见状再是忍不住,跪到皇后面前,哭着说道:“请娘娘明察。”顿了顿又想到太后的叮嘱,不可让别人知道是她送来的,遂换了说法,“那日姑娘发烧昏迷不醒,那颗萤珠是早就备下送给柳小姐的。人多眼杂,来来往往,不经意间被旁人下了毒也未可知。”

    清泪落进膝下青砖内,混着地下凉意直钻膝盖,明心说道:“况且静小姐也是拿走过的,当时并无月笙殿的人在场。”

    “你这话便是咬着我了,我与她素来无冤无仇,况且别人都是知道的,我胆小怕事,这等害人的事情,我又如何做的出来?”阮静解释着自己的清白,楚楚可怜,但是眼里却又藏着锐利的针锋。

    皇后正在担心如何和柳侍郎交代,面前的人一言一语却互相都咬上了,着实令人心烦。

    “够了。此时尚且没有定论,你们两个又都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你们两个都是朝廷重臣的女儿,此事若是不查个明白,传出去不知道又要起什么风言风语。”皇后顿了顿,看着都默不出声的两个人,想了想,道,“那便把你们两个的贴身丫头都送进司礼制,若真的受遍刑罚还不招供,那便相信你们是无罪的。”

    司礼制若是进去了,哪还能活着出来,不仅是纷儿,明心脸色苍白,连陆徽娘和阮静亦大惊失色。

    “娘娘,司礼制若是进去了,极有可能屈打成招啊,万望娘娘三思啊娘娘!”陆徽娘跪倒在地,抓着娘娘的绣并蒂牡丹的鞋面,不停恳求道。

    阮静只是呆呆看着皇后,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眼睛只是茫然地瞪着,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嘴里只是呢喃:“司礼制……”

    明心咬了咬牙,跪着向皇后前进几步,说道:“若是能还姑娘一个清白,奴婢愿意进司礼制。姑娘和奴婢没有做过的事情,奴婢万不会承认的。”

    陆徽娘感铭肺腑地看着明心,她低低匍匐下的身子是那样弱小,她才不过十四五岁,可是她居然说,愿意进司礼制,只为了还一个清白给自己。

    “明心。”陆徽娘低吼出声,想立马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复对着皇后恳求,“娘娘不要啊娘娘不要啊。”

    正当僵持之时,丹阳公主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方才听见有人说自己胆小怕事,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天下奇谈。”

    话音刚落,便看见一身漩涡纹纱绣裙的丹阳公主快步进来。她向皇后行礼,那样轻快的声音在这个逼仄,血腥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儿臣参见母后。”

    “丹阳?你怎么过来了?”皇后见到丹阳很是意外,也颇为头疼自己女儿这样好事的性子。“女儿今晚睡不着,恰逢听说这边有故事可看,所以过来瞧瞧究竟是怎样胆小怕事的人来害人的。”丹阳公主说着话,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阮静看。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皇后不明白丹阳的话外之音,只觉得一点都没有公主的风范。

    可是阮静懂得,看着公主的眼光阮静心里直打鼓,生怕她说出那晚的事情。可是公主并没有提一个字,阮静心里稍稍有些放松。

    “母后,现在夜已经深了,若是再将父王吵醒那便不好了。更何况使臣还在昭和殿住着呢,此等丑事实在不易张扬。还是将她们先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明日再说吧。母后如今正在筹备中秋阖宫夜宴的事情,恐怕已经疲累,还是去好好休息吧。”丹阳对皇后提醒道。

    皇后此刻已是累了,遂令她们两个先回去,太医尽全力医治柳盈莹的红疹。

    丹阳迎着皇后走了,明心见皇后离去,一直绷直的身体此刻终于放松下来瘫倒在地,眼泪如泉眼一般汩汩冒着。

    陆徽娘扶起明心,见她脸色苍白,忙替她擦去眼泪,说道:“没事了,放心吧,不是咱们做的,谁也赖不到咱们头上。咱们回去吧。”

    明心点点头。陆徽娘刚走两步,回头对着阮静说道:“是不是各自做的,各自心里都清楚。我且等着查出真相。”

    阮静看着陆徽娘离去,嘴角浮现声声冷笑,手里的绢子早就握成一团被手心的汗浸湿。纷儿拽了拽阮静的衣角,颤抖着声线问道:“小姐怎么办,她们要将我送进司礼制。”

    阮静回头瞪她一眼,纷儿立即心里打了一个颤,就像风猛地席卷而来刮落树梢上原本就黄弱薄脆的树叶一般。阮静狠声道:“怕什么,左右她们不能拿我们怎么办。没有证据,我又是丞相之女,谁敢轻易妄动。”

    纷儿却是怕极了,不停打着哆嗦。她心里和明镜一样,阮静是丞相之女,可是自己不是,她们碾死自己就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万一她们真的将自己送进司礼制,阮静恐怕也不会为自己说什么。

    司礼制……思及此,纷儿又打了一个寒战。

    陆徽娘和明心相互依偎着回到月笙殿。徽娘为明心倒上一杯水,看着她喝下去自己心里这才放心起来。

    “你这傻瓜,司礼制那种地方,你又如何去得!下次可不要再这样冲动了。”陆徽娘替明心捋顺她额前的碎发,柔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