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改观
“同是在朝为官,没想到两家女儿竟是这样的大相径庭,真是令本宫失望。”皇后盯着台下跪着的林清宜,那可怜模样真是勾起了旁人保护的欲望,可惜在她这里,这些狐媚子功夫真是令人作呕。
林清宜得了这样大的挖苦,被皇后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脸面上立即挂不住,只直跪垂手不敢多言。
萧兰汀望了望众人,既有事不关己看好戏的,也有评头论足瞧不起的,放下手里茶杯,站起来说道:“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皇后娘娘对皇上真情多年,这点小女儿家的心思,娘娘还不懂么?”
清越女声在这水榭间流荡开来,似是一颗石子砰然落进水中溅起一朵晶莹水花,一众人循着声音看去,竟是陆家遗孤陆徽娘,顿时一个个看好戏的心思全被招惹了起来。
皇后瞧她面皮如雪,眉眼如画,整个人端庄优雅如兰花不将颜色媚春光,和太后觑了一眼,太后也是微微点头表示心有同感。
“民女陆徽娘,祝皇上皇后情比金坚,太后福绥安康。”萧兰汀盈盈行礼,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既有嫁作人妇的钟灵毓秀,又有普通女儿的绰约多姿。
原来是那日乞巧节夺得头筹的那名女子。
丹阳公主沉不住气,厉声呵斥道:“那她大胆摘了父皇送给母后的杜鹃,又该当何罪?”
皇后睨了丹阳一眼,似是埋怨她没有公主的大气,但是手指却是一圈一圈地摩挲着杯盏边缘,那杜鹃可是一直都当宝贝似的细心照料。
林清宜赶紧拔下头上杜鹃,面如土色,当时只瞧着这花好看,想别出心裁,没想到却摘了皇后的花,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兰汀用余光看了一眼林清宜,随即正脸朗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又岂止一朵杜鹃方可彰显。这杜鹃凝聚皇上对娘娘的美好祝愿,又饱含娘娘对皇上的真情牵挂,真真算是一朵情花。”
萧兰汀俯首跪拜,声音扣在青石地砖上颇有些压抑,“民女斗胆请求,娘娘在这热闹日子将这朵花当做彩头送给林妹妹,祝林妹妹早日寻得佳婿,也是这朵花给林妹妹带来的福气。”
皇后微微一笑,伸出手由丹阳公主扶着,脚下青面丝锦镶颗颗玉珠,裙裾随着脚步翩飞,步步生莲。
来到萧兰汀和林清宜面前,镂金菱花嵌红宝石护甲映在面前,皇后拿起那朵杜鹃摸了摸花瓣,说道:“本不过是朵花,哪比得上皇上与本宫的心意,若真能如陆姑娘吉言,这朵花也算是自得其所了。”
说完皇后将这朵花插在了林清宜鬓间。皇后回头又瞧了瞧萧兰汀,萧兰汀只瞧见裙角上的牡丹花瓣漫飞,云锦光滑的布面完美地将烛光折射,一时晃了兰汀的眼。
“为何你只戴这几样首饰,莫非是对这场夜宴漫不经心,便随意戴了两支应付么?”
萧兰汀不急不慌,沉着缓缓回话:“回娘娘,家父在世时,常常叮嘱徽娘不可奢靡浪费,不可过度攀比,要时刻谨记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不易,不可忘却先祖打下江山的辛勤艰难。故徽娘没有挑戴华丽珠翠,但又怕素衣无饰对皇上和娘娘不敬,特戴了早年家父送给徽娘的项圈,也让徽娘时时感激父母不忘恩情。”
皇后娘娘一抬手,让萧兰汀和林清宜都起来了:“地上凉,跪久了传出去,人人还以为这皇宫都是严苛惩罚的地方呢。”
又由丹阳公主扶着回到了宝座,丹阳回头朝萧兰汀一个赞许的眼神,兰汀只是微微点头垂眸不语。
太后娘娘一脸慈爱宽厚,看着萧兰汀提出了个要求:“林小姐的琴声还没有尽兴,不如陆姑娘也表演一下,算是锦上添花。”
萧兰汀看了看阮静和阮玉,一个舞姿绝妙,一个书法隽永,虽然林清宜胆小怯懦,一手琴艺却是余音绕梁娓娓动听。想了想,便摆上了画纸,冲着皇上和各宫娘娘福身行礼。
宫娥早就研好了墨汁装在白瓷小碟里,萧兰汀拿起小碟将墨汁直接倒在画纸上,然后冲着那滩墨汁使劲吹气,吹得腮帮子都要疼了,又拿起毛笔沾了朱墨随意点在蜿蜒的墨迹上,停了笔用手挥了挥,加速风干,大功告成。
萧兰汀举起画幅,众人皆见,一树蜿蜒曲折的树枝上盛开着灼灼梅花,暗香疏影:“梅花高洁,民女画技拙劣不敢玷污,遂想了这个法子。娘娘冰肌玉骨,超凡脱俗,又大度典雅,和这梅花实为相衬。”
太后点点头,命人收下了。
别家姑娘小姐也表演了几番,皇上等人都甚感满意。太后年老体力不支,皇上陪着太后便回宫了,剩下的姑娘小姐便开始闲聊,萧兰汀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去皇家的眼,心里忐忑,只装了无事样子随声浅笑着。
萧兰汀借酒醉,让明心扶着自己出去走走。暖风微醺,清冷的幽幽月光倾泻而下,宫檐亦闪烁着刺眼光芒,花树繁茂,一柱一柱的宫灯在漆黑的甬道上相互慰藉,长长的影子延伸至旁边草丛里,听得蟋蟀响亮声音,主仆二人站在荷塘边看着菱叶索波,莲叶无穷翠碧,菡萏舒卷任天真。
“陆妹妹,怎么自个跑了出来,不在那里和姐妹们谈心说笑啊?”
明心乍然觉得萧兰汀按在自己胳膊上多了几分压迫,只得小心扶着萧兰汀,以防这青苔湿滑站不稳崴了脚。
萧兰汀转过身来面色不动看着郭笑瑜,还没显怀便经常手覆在小腹上,一副慈母样子,只淡淡回答:“略感醉酒,出来吹吹风醒醒神。”
郭笑瑜右手撑着腰,左手划过小腹,动作在萧兰汀这更感刺眼。她忘不了,昔日自己也怀过身孕,也曾亲手一针一线地缝制肚兜,等待来日瓜熟蒂落给她的孩儿穿上,期待她能软软糯糯叫自己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