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雨萱发现,姬祁面对她的严厉眼神并没有退缩,反而瞪大了眼睛,那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洞察她的内心。她心里莫名一慌,率先移开了视线。心想,这少年年纪不大,眼神却如此凌厉,完全没有少年的青涩。
“我才不担心你呢!”骆雨萱翻了个白眼,口不对心地回答,“但茜茜喜欢和你在一起,你若有个闪失,茜茜定会难过的。”
“骆雨萱姐都不管我了,我何必在乎那小女孩。”姬祁耸了耸肩,“被宫廷的人教训了,也好结束我整天玩泥巴的日子。骆雨萱姐,你怎会明白被人当作智障的痛苦。”
骆雨萱忍不住笑了出来,如同瞬间绽放的幽兰,她娇媚地指着姬祁:“你呀,真是活该。”姬祁侧脸盯着她,心想这样娇艳的美人,当真无人能挡。
“别胡说八道了。”骆雨萱瞪了姬祁一眼,对他的调侃已习以为常。她用手遮住姬祁的眼睛:“那是御赐牌匾,事情可大可小。宫廷若不计较便罢,若计较起来,你麻烦就大了。我看丁宠身份不简单,让他帮你说说话,或许能助你度过此次危机。”
骆雨萱这些日子接触姬祁后,发现他没有以前那么令人厌恶。姬祁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不堪,只是性格放浪形骸,让人不喜。这种散漫的性格,不应承受那样的骂名。骆雨萱有时觉得姬祁挺可怜的,小小年纪就要背负整个城池的骂名,这对于才十七岁的他来说,是否太过残忍?
“嗯!”姬祁不想让骆雨萱太过担忧,便随口应了下来,但心里并未把牌匾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心想,宫廷不至于为了一张牌匾而大肆收拾他,毕竟除了宫廷少数几人,谁会真的在意呢?姬祁还真不至于怕了谁。但是,为了区区一块牌匾,宫廷会派出那几位高手吗?这显然是在开玩笑。
姬祁和骆雨萱闲聊了一会儿,随后骆云豹带着茜茜走了进来。骆雨萱抱起扑向她的茜茜,见父亲似乎有话要对姬祁说,便打算抱着茜茜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可是茜茜却不愿意走,姬祁只好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哄道:“乖,茜茜先出去,等会儿我就陪你玩。”
茜茜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眨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对骆雨萱说:“小姨!姬祁哥哥不要我了,那我们走吧,男人的嘴果然是不可信的,还说陪我玩,却总是找理由推掉。”
“噗嗤……”茜茜故作小大人的话语让骆雨萱忍俊不禁,她同情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姬祁,抱着茜茜离开了。
“哈哈……”骆云豹也大笑了起来,“这小家伙从哪里学的?竟然知道男人的嘴靠不住了!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把她教坏了。”
姬祁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心中有苦难言。他原本告诉茜茜这些,是希望她长大之后不要被男人轻易骗到手,没想到她竟然用到了自己身上。
……
“骆叔,找我有什么事吗?”姬祁微微皱起眉头,将双眼紧锁在骆云豹身上,透过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细细打量着这位曾经因为煞气而萎靡不振的中年男子,他的面色已不复往日的苍白和疲惫,而是映上了一层健康的红润,这无疑是经过这些日夜的悉心调养后,逐渐恢复生机的表现。
在这一瞬间,姬祁的心中感到一丝放心,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骆云豹就能够彻底康复,只需少时休养即可。
然而,骆云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却让姬祁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姬祁,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若是没有,那我可就要走了。”骆云豹的话语像是随口而来,却夹带着深意,让姬祁一时怔住,不禁思考起今天这场会面的意义。
“啊?”姬祁微微一愣,片刻的犹豫让他措手不及,本以为平常的一句话竟暗藏着令人意想不到的玄机。他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骆云豹那透彻的目光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这几天与他相处下来,我对你是什么样的人已经看得很透彻了,你的性格常常表现得懒散,能少一事绝不多上一事。但你却愿意在这段时间之内不计回报的治愈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能使它恢复到如今这般健康绝非易事。”骆云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笑意中,显露出一丝长者的慈爱与睿智,“更何况,我已经听闻你为此特地找来了珍稀的三百年灵芝,用以重塑我之元气。能让以往懒散的你,如此不辞辛劳,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仿佛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这小子一定是有所求的吧?”
面对骆云豹的直白揭露,姬祁神情一改方才的躲闪,露出了略带无奈与坦率的笑容:“或许只是因为我对骆雨萱姐心动已久,不能面对漂亮的她,一个丈夫都做不成的男人,心生非分之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吗?”他的调侃不禁缓和了不少气氛。
“哈哈!你真是个人小鬼大啊!够好色!”骆云豹放声大笑,对姬祁的回应似乎感到分外有趣,但他的言语中不乏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与欣赏,“之前我其实还对你略有担忧,毕竟在伊祁城中,你可是声名狼藉远近闻名呢!然而,听闻你甚至在治疗过程中,放弃了索要骆雨萱的陪伴作为报酬,于我而言,这已非一般之人可为。虽然你看起来有些不好对付,却不至于人品败坏,的确是值得信赖的。倘若不然,骆雨萱也不会对你青睐有加吧!”
骆云豹的一番话似乎蕴含某种深意,他稍作停顿,然后缓缓说道:“想必在你这段时间的治疗中,你已然感知到我体内煞气的根源。让我惊讶的是,连如此与你性格截然相反之劳累,你都愿意不惜余力地替我解忧愁,只为从我口中得知些什么,看来你心中或许已有想法吧?”
这句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确实是姬祁的目的。原本他还准备旁敲侧击,没想到骆云豹会如此直接。
“骆叔真是慧眼如炬!”姬祁承认道,“我救你确实是为了大将军墓。我对大将军墓很好奇,骆叔到底是如何进去的?大将军墓的恐怖我可是清楚得很,就连帝国皇室的太上皇都不敢轻易涉足。骆叔能进去,一定有特殊的手段。不知骆叔能否告诉我这个秘密?”
姬祁说完,目光直视着骆云豹。这是姬祁极其想知道的事情。骆云豹听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心中暗自揣测,骆云豹是否还藏着其他心思。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姬祁觉得骆云豹这个人并不简单。不过,两人的关系倒是极为融洽。如果可以不翻脸的话,姬祁自然是不愿意撕破脸皮的。
骆云豹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少年,心中同样充满了惊奇。他并不反感姬祁救治他时可能存有的私心,因为骆云豹心里明白:无缘无故的,别人凭什么要救你呢?况且,如果不是姬祁出手相救,他可能已经没命了。因此,姬祁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让骆云豹感到惊奇的是姬祁的不凡之处。从姬祁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对大将军墓应该相当熟悉。
“你对大将军墓如此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骆云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姬祁。
姬祁迎着骆云豹的目光,坦然说道:“我曾经进去过,差点就死在里面,所以才对它有所了解。”
“你进去过?”骆云豹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而且你还活着出来了?”他可是凭借着特殊手段才进去的,而且还差点丢了性命,没想到姬祁竟然也进去过。
姬祁轻叹一声,说道:“我没有进入最深处,当时煞气突然爆发,我不得不退出来。”
“煞气爆发?”骆云豹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大将军墓的煞气确实诡异莫测,你能够从煞气爆发中全身而退,也足以证明你的实力不凡。”
“其实,我能够从煞气爆发中逃出来,也是侥幸。”姬祁谦虚地说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才逃出生天。”
“反倒是骆叔你能够进去,而且还活着出来,让我很惊讶。”姬祁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骆云豹身上,“以骆叔的实力,应该还没有达到修自身元灵的第三品级吧?仅凭化意境的实力,就能进入最深处并且活着出来,实在匪夷所思。”
骆云豹并没有否认,而是说道:“你也不差。一个在伊祁城声名狼藉到这种地步的人,竟然敢进入大将军墓,看来伊祁城的所有人都小看了你。”
“声名狼藉?”姬祁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我在伊祁城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骆云豹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能够进入大将军墓,并且对它如此了解,你到底又有什么样的身份?”
骆云豹盯着姬祁,丁宠的身份他很清楚,但丁宠那样一个人,姬祁想踹就踹,足以证明姬祁的不凡。
姬祁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的身份嘛,说出来你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他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骆云豹一眼,继续说道:“再说,神秘感也是一种魅力,不是吗?”
骆云豹没有继续追问姬祁的身份,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缓缓说道:“也罢,告诉你也没什么。我能够进入大将军墓,并且一定程度上规避其中的陷阱和煞气,全仰仗着一种家传的秘术。”他顿了顿,语气中染上了一丝悲伤,“只可惜,这种秘术并非万无一失,我的大女儿和女婿,就是因为陪我进入大将军墓,最终殒命其中。”骆云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下去,“这一次,若非你出手相救,恐怕我也难逃此劫。”
姬祁听到骆云豹的这番话,心中一动,他早就对大将军墓中的秘密充满了好奇,如今有机会探听一二,自然不会放过。他试探性地问道:“骆叔此次进入大将军墓,可有什么收获?”他故意将“收获”二字咬得比较重,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大将军墓中,据传藏有大秘密,甚至还有传说中的至宝,骆叔这次可有幸得见?”姬祁继续追问道,他想知道骆云豹究竟有没有从墓中带出什么宝物。
骆云豹没有正面回答姬祁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这一次,因为我的缘故,不少人都跟着我进了大将军墓。虽然他们没能进入最深处,但也带出来不少好东西。”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姬祁一眼,“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找他们‘商量商量’,说不定能弄到一些让你大吃一惊的宝贝。”
姬祁听出了骆云豹话里的推脱之意,他笑了笑,说道:“骆叔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确实在墓中得到了好东西,只是不方便告诉我?”
骆云豹哈哈大笑,说道:“随你怎么想吧。”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我劝你小子最好别打我的主意。这些天你拐弯抹角地打探雨萱的情况,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明确告诉你,就算我从墓中带出了什么东西,也绝对不会放在这个宅子里!”
“我去!”姬祁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早就怀疑骆云豹有所隐瞒,如今看来,他的猜测果然没错。他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既然骆叔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了。”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过,救命之恩,诊金还是要算的。人命关天,区区百八十万金币,想必骆叔也不会放在眼里吧?”
姬祁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可不是个会做亏本买卖的人,连三百年份的灵芝都送出去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