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吕布看到了什么变得如此冒火,实际上不是别人,正是吕布的妻小。
此时在秦瑱身后的大军之前,吕布的妻小正无助的站在此处。
事情如此还得从秦瑱率军北上之时说起,十二月中旬,秦瑱在失去了吕布踪迹之后,就将目标转为夺取徐州的控制权。
由是他一边令赵云等人北上取城,一边带着兵马沿路北进。
抵达下邳城内,总算是见到了陈珪、徐宣、陈矫等人。
面对众人迎接,他亲自下马前去与众人见礼,听闻夺取下邳的细节之后,便对陈珪赞道:
“徐州承乱丧已久,吾谓其贤智零落,今方得见陈公之谋!”
说起他和陈珪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了,上次见时,他还在刘备身边隐姓埋名。
而此次再见,他已然领着兵马替老刘入主徐州,地位已然天差地别。
因而陈珪听得这话,回想昔日见面之景,自是不胜感慨,连道不敢。
二人如此互相谦让之后,秦瑱便入得城中,见得吕布家小。
实际上秦瑱是有心看看其中有没有貂蝉的,可在细细打量之后,不由大失所望。
吕布的家小实则人数不多,只有一个正妻严氏和其独女。
其他虽有几个妾室,却远比不上他家中的大小桥国色。
这么看了一番之后,秦瑱就没了兴趣,只是将众人召集议事。
主要议题,自然是怎么彻底将吕布击败,最好一举夺取徐州之地。
别看徐州大势已经倒向了他们,但吕布终究是头猛虎,在亲自擒获之前,他都不敢放松。
于是他与众人一合计,认为就现在的局势而言,吕布已经无力回天。
但需要顾虑一点,那就是吕布带着兵马向北逃窜投靠袁绍。
毕竟曹操早就有除掉吕布的意思,再加上陈宫还在吕布麾下,所以吕布北投的可能性很大!
而袁绍现在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大诸侯,兵强马壮。
假如让吕布投入袁绍麾下,那对于他们和朝廷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须知吕布虽然好勇无谋,可用骑兵却是天下一绝。
昔日袁绍和张燕对峙于常山,彼时张燕麾下有精兵万余,骑兵数千,固守险要,袁绍难以破之。
正巧此时吕布向北投靠袁绍,袁绍便以吕布破之。
由是吕布便带麾下猛将成廉、魏越等几十个人骑马冲击张燕的军阵。
一天冲击三四次,每次都从万军丛中斩首而还。
如此十几日,硬生生打垮了张燕的阵线,让袁绍获取了胜利。
彼时袁绍刚取冀州,实力不够,难容吕布。
可现在袁绍坐拥河北四州之地,拥有大量骑兵,就差骑将。
如果吕布投入袁绍麾下,那便是强强联合,实力极为恐怖。
故而如何将吕布留在徐州境内,就成了众人亟需解决的问题。
针对此事的应对之法,秦瑱和陈登首次产生了分歧。
依照陈登的看法,吕布现在被困郯县,秦瑱不可逼之太甚。
因为吕布现在问题在于没有粮草,四面也没有出路接济。
可实际上凭借吕布之勇,他们包围圈极为薄弱,秦瑱逼之太急,可能会导致吕布狗急跳墙。
如果吕布真死心一路往外突破,那恐怕他们真拦不住吕布。
故而他建议秦瑱兵马停在此处,让吕布先行过冬。
等到春暖花开之际,吕布粮草耗尽,再行北上围攻,一举定之。
但秦瑱对此意见却持有不同看法,他主张北上合围!
作为此战的总指挥,秦瑱很清楚吕布是什么心态。
简单的说,仗打到现在,吕布心态肯定早就崩了。
就和历史上的徐州之战一样,他们北上,吕布未必会逃跑。
可如果让吕布休息一个冬天缓过气来,那他们未必拦得住吕布兵马!
而且更关键的是,眼下江东方面战事趋于稳定。
春天一到,他们就要对孙策发起全面总攻!
现在不直接搞定吕布,那江东方面的战事还是会拖延。
要是官渡之战还是像历史上一样建安六月开启的话,他们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现在拖着战事,于总体态势上极为不利!
因为这个分歧,秦瑱和陈登迟迟没有定下进军之策。
但就在这时,陈珪却给秦瑱出了一个计策道:
“公若只想囚吕布,实则此亦不难。”
“今下邳陷落,布妻小皆在此处。”
“布素爱妻小,不重国事,今失妻儿,无法获之,自当北上。”
“然则若将其妻小与之,则犹缚虎!”
“吕布以妻小在手,不敢让之冒险,定不敢出!”
“若他护妻小而去,定失将校之心,也可破之!”
这一个计策说出,瞬间就让陈登和秦瑱的问题迎刃而解。
就和郑玄一般,陈珪这个老头着实不简单。
这个计策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极为阴险!
表面上是用吕布的家小拴住吕布,暗地里却是一个离间计。
要知道现在吕布麾下的家小都在他们手上。
大家都没家小,那自然会万众一心。
可如果单单是吕布得了家小,那就会出大问题。
因为这些臣属都是跟着吕布打工的。
从人性上来说,忠于吕布的前提,是吕布能带领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畏惧吕布的威势,众人才能同甘共苦。
可若是只有吕布一人家小周全,其他人都成了孤家寡人,那谁会愿意跟着?
人有七情六欲,敢于抛家弃子的毕竟只是少数。
这个计策,恰好就打了人性的七寸之上。
听到此计之后,秦瑱欣然受之,随后便带着吕布妻小一路北上,完成了对吕布的合围。
看着吕布没有动作,他就依照计策带着吕布妻小来到城下。
随后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秦瑱亲自来到城下面见吕布。
吕布一看到自己妻小,以为秦瑱要用自己妻儿威胁自己,自是勃然大怒道:
“秦瑱小儿,安敢如此妄为,还不速速将我家小放开?”
“须知昔日吾得刘玄德家小,尚且以礼相待!”
“今汝以奸计得我家小,莫非欲以我家小胁迫于我?”
“若是汝敢为此事,吾便拼的一死,也当杀出城去与汝同归于尽!”
话虽如此说着,可他手上的弓箭却怎么也不敢射出去。
而秦瑱见状,便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城上朗声道:
“在下早说乃是温侯故旧,何以温侯这般小视于瑱。”
“瑱虽非君子,却也知祸不及妻小之理。”
“今日前来,乃知温侯妻小陷于我军之手,特地与温侯送来!”
“温侯不识瑱一番好意,属实有些无礼!”
如此说罢,他回头看了赵云一眼,赵云便举起手来示意后方。
随后便见军中行出两辆车驾,请得吕布妻小妾室上车,一路朝着城下行来。
见得此状,吕布顿时一愣,心想秦瑱竟会如此好心?
而他正思虑之间,陈宫却在一旁沉声道:
“主公,秦瑱此人行事诡异,谨防有诈!”
吕布一听这话,也是不信秦瑱如此好心,忙喝道:
“秦瑱小儿,休要在城下蛊惑人心!”
“汝若有心将我家小送回,何必带兵马前来!”
“必是想要趁我开门之时,一举攻之,是也不是?”
秦瑱见他这般防备,毫无昔日之勇,便即大笑道:
“料想温侯天下英豪,竟连家小在外尚不敢开门迎之!”
“也罢,既是温侯畏我军势,吾便退兵既是!”
“传我军令,鸣金守兵,各自回营!”
一番言语说罢,他便骑着马与赵云等人退回军阵。
随着一阵悠然的鸣金之声响起,大军便入潮水一般缓缓退入营内。
实际上秦瑱之所以要带兵前来,就是为了引动吕布麾下上城。
要在万众瞩目之下,将吕布的妻小送回吕布之手。
只有如此,才能让诸将感受到差别待遇,进而开始思念家人。
但他没想到吕布胆怯如此,索性打击了一番吕布军士气,方才退回营寨。
不过随着他退去,众人便即愣在了城上,搞不清楚状况。
似陈宫、秦松等人还未想清楚秦瑱的想法,吕布则是不敢轻易开门。
直到秦瑱远去,车驾中便有一少女探头,对城上唤道;
“爹爹为何不开城门,孩儿和母亲待在车中害怕!”
一声爹爹喊出,直接把吕布心都喊化了,看着城下少女,他忙喜道:
“秦瑱未曾骗我,果是吾女在城下,速速开门,速速开门!”
言罢,不等众人反应,他便迅速下城,来到城下迎接妻小。
至于城下,便见其正妻严氏与几房小妾都在城下。
众女一见到吕布,便哭得莺莺燕燕,看得吕布心疼不已,连忙抚慰。
众将见得此状,纷纷皱眉不语,陈宫忙上前问道:
“诸位夫人在南,不知可闻秦瑱此番欲为何事?”
可他一上前问话,就遭得吕布正妻严氏一阵白眼道:
“我等妇道人家,寄人篱下,哪里知道什么军国大事。”
“倒是那秦子瑄待妾等甚为有礼,知妾等为夫君家小,便不准麾下犯之。”
“一路上并不曾短水少食,方才夫君却是误会人家好意!”
而吕布此时深恨秦瑱谋他基业,听着严氏这话,便沉声道:
“夫人也莫以为此人是何良善之辈,若非此人,为夫也不当困于此地!”
“既是他带夫人有礼,也算他讲些道义。”
“夫人想必也累了,可先入城休息!”
严氏看他言语冷漠,自是心中不悦,一阵气闷,登车而去。
待得众女离去之后,吕布又看向陈宫与秦松道:
“眼下我等被秦瑱围于此地,秦瑱却送我家小而来。”
“不知二位先生以为,秦瑱此举何意也?”
陈宫历来智迟,还未察觉问题所在,秦松却道:
“恐是此人准备劝降,特放温侯家小前来劝降!”
“若是夫人提起此事,还望温侯休要应之!”
吕布一听如此,自然一脸不屑道:
“吾非那等惧内之人,之前不降,现在家小皆在,更不当降。”
“秦瑱若是只有此计,吾却不惧此人!”
陈宫见他如此回话,便是一阵皱眉,颇为不看好吕布这般。
实则在他们这群人中,吕布耳根子最软。
若是严氏与一众妻妾真的天天吹枕边风,你吕布真扛得住?
思虑及至,他沉吟片刻,又即问道:
“那我等方才在府内所议之事,主公意下如何?”
他说的自然是向袁绍求援这件事。
可吕布听此,便来了精神,大手一挥道:
“现在某家小皆在,何处皆可去得。”
“尔等只管安排信使求援,也莫争论。”
“但叫曹操、袁绍哪家愿来,便让哪家前来即可!”
“此地之事尽付尔等,吾却先回府见过妻小再言。”
如此说完,不等众人回话,他又追着妻小朝府内行去。
而众人看得此状,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滋味。
就连秦松看着吕布离去的方向,都觉的一阵难受。
心想你吕布的妻小是给送来了,可我们的家小又该怎么办?
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们心中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之前他们只想跟着吕布突围,现在却有些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