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捅入了张太医的颈间。
张太医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道完,整个人就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护驾!护驾!”
张太医一死,惊叫声骤然在庭中响起。
君戊死死的护住叶晚尘,满目森寒的望着箭矢飞来之处。
阵响的脚步声从宫门处传来,叶晚尘忍痛望去,瞧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徐徐行来。
来人一袭黑袍加身,墨发高挽,俊美无涛的骨相之上蕴着优越的皮囊。
他左手持弓右手持箭,跨步而来之时身侧皆被带起了一阵劲风。
此人生得很好看,但他的好看是和君戊截然相反的。
君戊那张面容好似天神赐予一般无暇,让人一眼瞧去便移不开目光,似正似邪的面庞好似谪仙临凡。
而眼前之人,容貌不输,可偏偏周遭那股气息如沐春风带着无尽的正色,恰似天下大道都尽在他手一般。
这样的人若非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方才那一箭是由他射出的。
“萧将军……”看到突然出现的人,皇后都结巴的愣在了原地。
萧定远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边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城之中!
“臣见过陛下、皇后和各位娘娘。”萧定远抬手作揖,朝着众人就一拜。
“二哥哥……”
看到突然出现的人,萧紫菱面上的泪水瞬间决堤,快步从地上爬起就朝萧定远冲了过去。
她飞扑入萧定远的怀中哭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哭什么?这不是回来了吗?”萧定远不温不火的扯开了她,而后便直朝君戊望去,再次一拜。
“臣萧定远见过陛下!臣已平定毗楼,现回京述职!”
平定毗楼?萧定远还真是厉害,短短几月的时间就将事情给办好了?
那叶诚等人应该也已回京了。
叶晚尘想到这,因着身下的痛意,下意识的就揪紧了身侧之人的衣袖。
君戊回神,并不理会萧定远,沉着脸就想抱起叶晚尘。
察觉到他的意图,叶晚尘泪眼泠泠的望着他,“陛下……”
“先去生产,此间之事有朕,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君戊拂去叶晚尘眼角的泪珠。
叶晚尘死死的咬住唇瓣,“陛下要如何让嫔妾安心?若无公允便让嫔妾入内生产的话,嫔妾怎么能知,等嫔妾生完之后一切的错处不会归咎到嫔妾的身上?”
“你不信朕?”君戊双眸凝视在叶晚尘的面容之上。
对于他此话,叶晚尘并未作答,只是撇开了眼来,眼尾的清泪顺势而下。
她这副伤心欲绝却又倔强的模样,无一不是在给着君戊答案。
告诉君戊,她不信。
君戊指尖颤动,心头一疼,转头就朝萧定远身边的萧紫菱看去。
他这一眼刚落到萧紫菱身上,还不等他出声,就听到了萧定远微急的声量。
“陛下,张太医如今已死,便是死无对证了。”
“萧定远,你萧家好大的胆子!”君戊声量中蕴满了阴翳。
萧定远听此,噗通一声就朝君戊跪了下来,“陛下!萧家有再大的胆子也是陛下给予的,萧家的权势也尽是陛下赏赐,臣与萧家对陛下绝无不臣之心!萧妃娘娘也绝对不会做出谋害皇嗣一行的,请陛下明鉴!”
这话铿锵有力的落在地上,炸响了叶晚尘的耳畔。
她知道,此事是不成了。
这个萧定远果真比镇北候和萧紫菱聪慧多了,字字不提萧氏和君戊的旧情,可字字都是他们的旧情。
方才若萧定远未归,自己还能借着张太医之手,逼得君戊不得不处置萧紫菱,萧家之人不在场,萧紫菱死了也能搪塞过去。
就算萧氏往后知晓此事心中生怨,也不得不向君戊低头,否则他们与君戊一旦生了嫌隙,君戊偏帮宁国公府,萧氏必亡无疑。
可是如今?萧定远敢明目张胆的杀一个太医,就是笃定了君戊不会在这个关头降罪于他。
萧定远刚平定有功,萧家权重,君戊此时还需要他们,萧紫菱就不能死在萧家人前,否则一旦传出去,君戊声名尽毁。
前者,萧家之人不在,就是君戊牵制萧氏,让萧氏最后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后者,萧家之人在场,那就是他们掣肘了君戊,让自己吃了这亏。
这个萧定远真是赶的太巧了啊。
随着萧定远这话一落,叶晚尘也无心再强撑下去了。
自己的步步谋划,终究是抵不过权势。
果真……无权之人便是该死啊。
叶晚尘唇角溢出一丝轻嗤,指尖一松就放开了君戊的手。
君戊察觉到她松开的手,下意识就想要抓住,可当他去抓之时,叶晚尘的手却早早的落了下去。
他最终只握了个空。
“好疼……”叶晚尘转头看向商陆,眉眼都有些恍惚起来了。
瞧见此景,商陆眼眸猛地瞪大,抬手就把上了叶晚尘的脉搏,而后惊叫道:“陛下!昭仪要不行了!必须马上送入产房!”
商陆此话一出,君戊立马坐不住了,一把抱起叶晚尘就朝安喜宫的东殿冲了过去。
其余人见此,也纷纷随之而上。
安喜宫的东殿所居之人正是陈婕妤,陈婕妤一瞧见他们往自己的寝卧而去,快步上前就拉住了跟上去的花朝。
“陈婕妤这是做什么?快松开奴婢,奴婢要陪在昭仪身侧。”
“你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陈婕妤低声朝花朝道:“你们引玉宫严丝合缝,可安喜宫早就如同筛子一般了,你现在必须快些回引玉宫找一些稳妥的人来守在你家昭仪身边。
你家昭仪一腹两子的事情如今没有多少人知晓,今日还出了孟卿和萧紫菱这样的事情来,本宫方才瞧着她们俩那眼神都想要吞了你家昭仪,未免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还是要多些人看顾才好。”
“是,多谢陈婕妤提点。”
听完陈婕妤这话,花朝马不停蹄的就往引玉宫赶去。
瞧着她离去的方向,陈婕妤难免叹了口气,“我如今的全部希冀都在你家昭仪那了,她可必须活的好好的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