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顾老通过电话后,周醉悬着的心终于能落回实处,他不用再提心吊胆,便全身心投入到拍摄工作中。
于是接下来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明显察觉到导演变了。
他变得激情四射,干劲十足,脑子里的想法也越来越丰富。
当他想法丰富时,这些演员们就得遭罪,首当其冲的就是谢筝。
本来就是天赋型演员的她,演什么角色都能快速入戏并完美演绎通过,但她遇到了同样有天赋的鬼才导演周醉。
周醉的要求突然变得严格起来,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眼神,或者说是一个动作与女主人设有稍许偏差,周醉都能让谢筝重来。
对此,谢筝虽然也觉得周醉要求变态,但她是个敬业的演员,倒也愿意收敛脾气配合他一遍遍地重拍。
以至于,当其他配角见谢筝这么大咖位的演员都能乖乖配合导演,他们也都不敢造次。
在谢筝的影响下,整个剧组的成员都拿出了一百分的专注态度来。
对此,黎熹是非常满意的。
这天拍夜戏,黎熹没回酒店,她坐在剧组棚子里琢磨剧情,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低声的喧哗。
她隐约听到了谢筝跟谢娇月跟周先生的名字。
这三个人的名字扯到一起,肯定又是一出狗血大戏。
她刚要起身出去看看情况,就见林秋掀开帐篷大门,带着神色难看的谢筝走了进来。
不等黎熹询问,林秋便破口大骂道:“谢娇月这狗娘们,她不想嫁给周尧光,竟然把周尧光跟谢筝的事情抖了出来。”
“这会儿,全网都在播放谢筝跟周尧光订婚当天的视频,还有他俩多次共同回归爱巢的视频。”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谢筝的神秘未婚夫是周尧光了。”
谢娇月是在赌,赌周家会迫于舆论压力放过她。
林秋怒骂道:“这小婊子,真他妈下作!”
黎熹抓住重点,问林秋:“有暧昧照片跟上床视频吗?”
“那倒是没有。”
闻言黎熹便松了口气。
“她是故意要曝光筝姐跟周尧光的关系,想要借粉丝的力量将这事闹大,逼周家放弃这门婚事。”
可谢筝好不容易才脱离周尧光的掌控,谢娇月又把她给推了回去。
真是好闺蜜!
“筝姐,你怎么想?”黎熹看向谢筝。
谢筝舔了舔红唇,她说:“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爆料我跟周尧光的关系,我为什么不能爆料她跟周尧光的关系?”
“我怕事情没这么顺利。”黎熹若有所思。
谢筝拧眉问:“黎熹,你在想什么?”
“我了解谢娇月,她不是蠢货。她既然敢拉你下水,一定就料到你会放出爆料报复她的后果。”
“她敢这么做,肯定就是有底气的。我怀疑她手里还捏有能要挟你守口如瓶的把柄。”
见谢筝神色有些松动,黎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真的捏着你的把柄?”
“不是我的。”谢筝叹息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是我妹妹的。”
“谢笺?”
提到谢笺的名字,林秋露出不忍之色来。
“谢筝。”林秋问谢筝:“你怀疑当年谢笺身上发生的事,被谢娇月留下了证据?”
谢筝薄唇紧抿着,眉目冰冷,显然也是这么担心着。
黎熹早就发现谢笺身上发生过不好的事,就是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见谢筝跟林秋都在打哑谜,黎熹也知趣地没有刨根问底。
她只问:“谢娇月手里那些东西,会影响到谢笺的声誉,是不是?”
谢筝没有否认。
黎熹又问:“是照片,还是视频?”
“都有可能,但无论如何,那些东西都不能被流露出来。”
“我明白了。”
黎熹说:“这事,我或许有办法解决。”
“你有什么办法?”谢筝跟林秋都感到好奇。
“先别急,晚点等我消息。”
黎熹抱着电脑回了自己的车里,连上蓝牙给姜晴空打了个电话。
姜晴空倒是接了。
接了电话就阴阳怪气:“你舍得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自从订婚宴后,姜晴空的电话跟都被黎熹拉黑了。
“找你有事。”黎熹说。
姜晴空:“我像是会帮你的样子吗?”
黎熹:“你会,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姜晴空:“...”
没给姜晴空说废话的机会,黎熹开门见山地说:“周尧光娶了谢娇月,谢娇月想要嫁给顾淮舟的美梦就破碎了。”
“看她所嫁非良人,婚后跟丈夫撕逼打架,你不开心吗?”
姜晴空坐在二楼的露天阳台插花。
她将每一束花枝斜切一刀,优雅地放入琉璃花瓶中。
盯着瓶口上方黑得发紫的黑玫瑰花,姜晴空仿佛又回到了谢行云推倒滚下楼梯,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而谢娇月跟谢行云兄妹就冷眼旁观她的死亡。
姜晴空剪掉最后一束玫瑰花,这才勾起薄唇,问黎熹:“说说看,你要我做什么。”
黎熹说:“谢娇月卧室衣帽间里有一个装宝贝的保险柜,你帮我把那个保险柜偷出来。”
姜晴空感到荒唐:“...我怎么偷?那保险柜都是固定死的,我...”
“我正在去五金店买电钻的路上。”
姜晴空:“...你要我用电钻拆了保险柜,再偷出来,交给你?”
“对。”
“你怎么不自己去偷?”
“这事得你来办,你来办,顶多算个偷窃罪。换做我来做,那就是入室抢劫了。”
“再说,谢家兄妹差点害死你,谢娇月心虚着呢,就算事后查监控发现是你,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姜晴空被气笑了,“黎熹,你真他妈缺德!”
“...你放心,保险柜里装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那里面装的不过是谢娇月收集起来针对他人的罪证。”
是的。
谢娇月的宝贝从来不是珠宝首饰,而是能搞死仇家的罪证,她将那个箱子称之为她的百宝箱。
姜晴空顿时就来了兴趣,“黎熹,你最好没有骗我。”
“不骗你。”黎熹很大方,她说:“偷出来了,我当着你的面打开它。”
“...行。”
姜晴空抱着花瓶回到一楼,将花束放在厅的茶几上,头也不抬地问张妈:“张妈,行云今晚回来吃饭吗?”
张妈是个欺软怕硬,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出院归来的少奶奶,就是钮钴禄·姜晴空,她简直就是个易燃易爆炸的钢炮。
她现在可凶了,凶起来连小姐跟少爷都敢骂,偏偏小姐少爷都拿她没办法。
张妈缩了缩肩膀,小声应道:“还不清楚,行云少爷没打电话回家。”
“哦。”
姜晴空忽然说:“煮两碗燕窝吧,给妈送一碗去。”
“好。”
张妈在厨房煮燕窝,姜晴空则朝趴在地上玩玩具的宠物狗喊:“蜜糖,来,咱俩去院子里玩。”
蜜糖是一条马尔济斯犬,是姜晴空从姜家带过来的陪嫁犬。
她大出血那个晚上,谢家上下,无论是主人家还是佣人,都像是耳聋一样,没有人听到她的呼救。
只有被关在阳台狗窝里的蜜糖急得团团转。
出院回谢家第一件事,姜晴空第一件事就找到斧头劈了狗窝,将蜜糖接回了她跟谢行云的卧室。
谢行云嫌弃宠物狗有细菌,就搬到了房。
但姜晴空无所谓了。
她抱着蜜糖去院子里玩巡回游戏,没多久便听见张妈站在厨房窗户喊:“少奶奶,燕窝煮好了,我把你的放在了餐桌上。”
“我先给夫人送燕窝去。”
“嗯,好。”
等张妈上楼后,姜晴空起身回了屋,她直奔厨房打开珐琅锅的盖子,瞧见锅底还剩了一些燕窝。
她冷笑道:“偷吃主人家的燕窝,不是个好习惯。”
说完,姜晴空打开一个小瓶子,面无表情地朝里面倒了几滴无色无味的药剂。
做完这一切,姜晴空回餐厅喝燕窝,很快就见到张妈回来了。
搁下汤勺,姜晴空起身撑了个懒腰,她说:“我回房休息了,不吃晚饭。”
说完姜晴空就抱着蜜糖上了楼。
张妈把餐桌上的碗筷收走,洗干净,然后偷偷看了眼楼梯间。
确认姜晴空不会下楼,她赶紧将珐琅锅里剩下的燕窝倒出来,大口大口地吞咽。
没过多久,张妈便觉得困得不行,她走到小餐桌旁坐下,没一会儿就趴在餐桌上睡了过去。
过了会儿,姜晴空抱着蜜糖下楼出去遛弯,在小区的观景池旁遇到了黎熹。
回去时,姜晴空手里多了个工具箱。
嗡嗡嗡...
张湘躺在床上玩手机,在看秦修以前主演的电影。
突然听到隔壁女儿的房间里传来奇怪的震动声,她好奇地走出房间,去了谢娇月卧室。
“娇月?”
张湘推开衣帽间的法式双开门,看到拿着电钻在卸保险柜的姜晴空,她大吃一惊。
“这不是娇月的保险柜吗?姜晴空,你偷东西?”
姜晴空关掉电钻,回头纠正张湘:“不是偷,是拆。”
“...”
“拿不属于你的东西,那就是偷!”
“妈!你竟然也知道什么是偷?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既然你知道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偷,那你女儿睡了谢筝的未婚夫,不也是偷吗?”
张湘结巴了下,接着又强词夺理地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姜晴空扬起右手就一巴掌抡在张湘脸上。
啪!
张湘都被打得歪了头。
姜晴空吹了吹有些疼的五指,她说:“瞧,一个巴掌不也挺响亮?”
张湘错愕不已,“你个疯子!”
张湘作势就要冲过去打姜晴空,姜晴空蓦地举起手里的电钻,打开开关,尖锐的钻头便高速旋转起来。
姜晴空将钻头对准张湘眉心,她面无表情地威胁张湘:“电钻高速转动的时候,能轻松钻破你的眉骨,捣碎你的脑花...”
“你知道吗?”
姜晴空红唇微扬,她说:“那天出院前,我特意去精神科看过病哦,医生说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哎啊,姜家的千金才嫁到谢家短短两月,就流产大出血,还患了精神疾病。”
“妈,你说我到底在谢家遭遇了什么样的虐待啊?”
“我有一个年轻貌美娇滴滴的女人,竟然在精神病发作时拿电钻杀了婆婆,你说,法官是会判我死刑呢,还是会判我去精神病院住院呢?”
张湘目瞪口呆,“你竟然还弄了个精神病诊断书?”
“是啊。”
姜晴空笑眯眯地说:“我被你们吓出了精神病哦。”
“你这个...疯子!”张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姜晴空出院了不回娘家,还敢回谢家,根本就是来报仇的!
“我们谢家娶了你,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张湘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姜晴空是这么个疯子,她绝对不赞成行云跟姜晴空结婚。
“你该感谢黎熹。”
姜晴空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说:“要感谢黎熹好心成全我跟行云啊,没有她的成全,咱俩怎么能成为婆媳呢?”
闻言,张湘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出黎熹当初成全姜晴空跟谢行云的真实用意了!
她是猜到姜晴空会跟他们一家人撕破脸皮!
而姜晴空娘家势力强大。
那晚没能成功杀死姜晴空,那么,他们以后就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姜晴空这次带着精神病诊断书回来,她是要将谢家掀翻了天啊!
好你个黎熹。
一滴血不出,就能找工具人掀翻整个谢家!
“...姜晴空,跟黎熹合作,那是与虎谋皮,你迟早会后悔的!黎熹可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你...”
“她不是信男善女,你们谢家就是好东西了?”姜晴空讥诮一笑,她提醒张湘:“别忘了,那晚,我可差点就死在你们谢家了。”
“滚出去!”
姜晴空故意将电钻往张湘脑门靠过去,吓得张湘趔趄倒退。
“你...”
“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告诉娇月!”
张湘也不敢招惹一个手里握着精神病诊断书的疯子,她掏出电话就要给谢娇月通风报信。
姜晴空强势夺走她的手机,顺势就丢出了窗外。
张湘:“...”
她拔腿就跑回了房间,并将房门反锁死。
看着被反锁的房门,张湘心里叫苦不迭。
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在自家卧室,还得反锁房门才能过日子!
天老爷,赶紧来个人将姜晴空这个瘟神收走了吧!
*
姜晴空拆了保险柜的螺丝,抱着那个沉重的柜子就离开了谢家。
她开车出了小区,跟黎熹在小区外的公园碰面。
“保险柜有密码,你知道密码吗?”
“不慌。”
黎熹不假思索地说:“不用想,要么是顾淮舟的生日,要么是她遇见顾淮舟的那天。”
“...这么弱智?”姜晴空话没说完,就听到保险柜咔嗒一声响,被黎熹成功破解打开。
“...”
恋爱脑的心思果然很好猜啊,回头她也要把一切跟谢行云有关的密码都改了。
正如黎熹所说的那样,谢娇月保险柜里藏的不是珠宝首饰,全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姜晴空掏出那些东西仔细看了看。
“这是什么?病检报告单的复印件?”姜晴空盯着那张写着‘处女膜破裂,下身严重撕裂’的诊断病检报告单,她感到莫名其妙。
“曾悦,这是谁啊?”
谢娇月藏起来的这份复印件,是一个名叫曾悦的女孩子的病检报告单。
报告单显示她被多人侵犯,下体撕裂...
黎熹盯着那份报告,轻声叹道:“曾悦是谢娇月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当初她俩闹了矛盾,谢娇月为了惩罚她,故意找混混们欺负她。”
“...简直该死!”姜晴空也是个张扬跋扈的女孩儿,但她长这么大只欺负过姜星河,也算计过黎熹。
“更过分的是,谢娇月还假装路过去救她,还演上了苦肉计。”
“那件事后,曾悦失去了清白,还反过来将谢娇月当做恩人好姐妹。”
姜晴空听得瞠目结舌,“姜晴空也太歹毒了吧,那曾悦后来知道真相了没?”
黎熹突然不做声了。
猜到那姑娘的下场可能不算好,姜晴空小声询问黎熹:“她...现在怎么样了?”
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藕池,黎熹说:“如果人死后能投胎的话,她现在应该三岁了吧。”
“她患上了抑郁症,去世了。”
姜晴空人都麻了。
她回过神来,继续翻其他东西。
然后,她就找到了一样眼熟的东西,是一个空药瓶,药瓶上写着日期。
2024,10月28.
这正是她跟谢行云订婚的日子!
“这个药瓶...”姜晴空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告诉黎熹:“这就是订婚宴那天,我偷偷往你酒杯里下的药。”
“药是我托谢娇月帮我买的,但我没告诉她我要对付你。”
“她留着这个又是要做什么?”
黎熹撇嘴说:“她就是个心理阴暗的女人,她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做纪念。我猜,她是想留着他们,等老了回忆年轻时候的战绩?”
“该死!”
姜晴空继续从里面掏东西,这一掏,又掏出了十多样谢娇月的‘战绩’。
有她算计娱乐圈那些‘朋友’的罪证,有她算计亲戚们的罪证,还有一叠照片。
“这是什么?”
照片上是一个少女的照片,少女一丝不挂地躺在一个废弃的小屋子里,她孱弱清瘦的身子被打得皮开肉绽。
黎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十五六岁的谢笺!
“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姜晴空从黎熹的反应判断出她认识对方。
黎熹避重就轻地说:“忘了这些照片,咱们以后还能合作。”
“...行吧。”
黎熹只拿走谢笺的照片,剩下的东西她全部给了姜晴空。
对此姜晴空还算满意。
销赃完毕,黎熹拎着工具箱就要走,姜晴空突然叫住她:“喂!”
黎熹回头看着她,“嗯?”
“你出的招很好使,张湘知道我有精神病诊断书后,真的不敢跟我硬碰硬了。”
黎熹莞尔一笑,她说:“放心,我伪造的精神病证件完全能以假乱真,完全能唬住谢家人。”
“多谢。”
“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