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熹睡到自然醒,醒来后,也不管现在究竟是该吃午饭还是晚饭,总之都按照早餐的标准来。
黎熹给自己弄了个海贝蒸蛋,一根小小的紫薯,一节薛霓手工制作的肉肠,还有半截玉米。
黎熹早上一直都胃口不错。
其实黎熹以前是个不吃早饭的人,但她有次上网看到某位专家说如果早上不吃早餐,身体察觉到你饿了,就会把你肠道里残留的食物再消化一波。
黎熹觉得那画面有些恶心,所以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吃早餐。
甭管饿不饿,总之先吃。
她一边吃早餐一边查看新消息。
首先是顾缜的:早安熹熹,我今天要去圣安医院报道,以后就是圣安医院急诊科的医生了。
顾缜:晚上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饭,庆祝我有了新的工作?
黎熹回了顾缜一个OK跟笑呵呵的表情,接着就将备注从‘顾教授’改成了‘顾骗子’。
薛霓也在一个小时前给她留言了,薛霓说:有消息传谢筝要跟摘星娱乐解约,真的假的啊?
薛霓其实是谢筝的粉丝。
她还加入谢筝在东洲市的粉丝应援群呢。
黎熹回复薛霓:消息准确,但先保密。
薛霓立马回复她:好!我一定保密!
事关偶像的事业,不需要黎熹叮嘱薛霓也会守口如瓶。
薛霓:我在剧组跟妆,晚点再聊,等我放假再请你吃个饭。
这段时间,薛霓跟着圈子里的化妆师大佬在学习。
可能表现得不错,被大佬带进了剧组,先为那些配角化妆。
但即便只是给配角化妆,薛霓也画得很好。
因为她业务能力太出色,上一周给一个女三号化完妆,妆容竟然有了艳压女主的苗头,气得女主大发雷霆故意给那个演员使绊子。
女演员被穿小鞋还哭了很久。
当天回酒店的路上,师父就叮嘱薛霓以后跟组化妆,切记不要将配角的妆容化得比女主更好。
那是打女主的脸。
薛霓挺为那女配角鸣不平。
人家骨相本身就比女主优越,她想化丑也不容易啊!
当然薛霓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回家后也只是跟黎熹吐槽。
黎熹对这些事早有所闻,便告诉她:“娱乐圈的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你这位老师私底下愿意点拨你,而不是直接将你开除,那都是惜才。你明天早上可以给你老师买份高档的早餐感谢她。”
“她见你是个听劝的学生,会更加耐心地指导你。”
听了黎熹的建议,薛霓第二天早起了四十分钟,找同城跑腿买了一份西谷家的早餐送给了老师。
老师不仅收下了她的早餐,当天就把她从B组化妆团队调到了A组,也就是老师自己的核心团队。
薛霓特意提到放假了要请黎熹吃饭,就是为了感谢她那天的点拨之情。
黎熹回了句好。
她刚准备关掉手机去厨房洗餐具,就接到了谢笺的电话。
黎熹接了电话,开口就笑话谢笺:“你今天重考科目三,是过了还是没过啊?”
“这要是还不过,我都要笑你了。”
“黎熹!”谢笺语气焦急地打断黎熹,又问:“我姐姐去周家了,好像是要去找周尧光的父亲做交易!”
“黎熹,你上次偷偷跟我说过周尧光母亲需要换肾的事,你说,我姐姐不会傻到真的要跟周董做交易吧?”
谢笺就这么一个亲人,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为了摆脱周尧光的控制,就要捐出一颗肾。
没有一颗肾,人的免疫力就会下降很多。
姐姐还年轻,她还想要结婚生子的!
为了周尧光那个负心汉,捐出一颗肾可不值得。
“什么?”黎熹赶紧放下筷子,询问谢笺:“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看过监控,她出去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她这两天跟你住一起?”
“对!但周尧光的保镖一直守在我们家门口。”提到这事谢笺就一肚子怒气,“周尧光根本就不尊重我姐姐!”
“哪有他这样子的未婚夫,只许他在外面偷吃打野,就不许我姐姐分手悔婚。”
“这太欺负人了!”
谢笺跟她姐姐无依无靠,细胳膊哪里拧得过周尧光的粗腿?
谢笺痛恨周尧光对姐姐的变态控制,却又无力打破这困局,她这几天愁得寝食难安。
“别急。”黎熹说:“从你家到周家府邸,车程都需要一个半小时,她这会儿应该还是安全的。”
“这事我会帮你把关,你先安心。”
安慰好谢笺,黎熹赶紧挂了电话,直接给谢筝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却又被谢筝给挂了。
看样子,谢筝已经到了周家,这会儿说不定正在跟周铁雄谈判。
思及此,黎熹赶紧打开,给谢筝发了一条消息...
*
周家家大业大,周家府邸被设计成庄园风格,大大小小二十多栋别墅聚在一道漆黑森严的铁围墙内。
除此之外,还有一栋建造得巍峨大气的欧式大楼,这栋楼是周家的主楼。
平时会见重要人,举办隆重宴会,以及家宴都在这边。
此刻,谢筝就坐在主楼西花厅内跟周铁雄谈判。
周铁雄穿一身黑色中山装。
他浓密的黑发一丝不苟地竖向脑后,不说话时面向看着还算和蔼,一旦说话皱眉,额头深刻的横纹就显得戾气霸道。
周铁雄端起紫砂壶给谢筝倒了杯茶,手腕上带着一串古色古香的佛珠,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佛门的样子。
“谢小姐,喝茶。”
哪怕谢筝早就跟周尧光订婚,但周铁雄每次都以‘谢小姐’称呼她。
轻蔑而刻薄。
谢筝端起茶杯,喝茶的姿势优雅,赏心悦目,像是拍电视剧。
周铁雄端详着谢筝的风采。
他搁下紫砂壶,忽然说:“其实,你想摆脱尧光那孩子的控制,除了割肾救他母亲之外,也有别的办法。”
闻言谢筝一愣,“周董,还请明示。”
要真有那么个法子,谢筝何苦跑来跟周铁雄谈判呢?
周铁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说:“谢小姐生得貌美,美貌的女人,在哪里不吃香呢?”
他手指摩挲紫砂茶杯,视线在谢筝那不过他巴掌宽的腰肢上留恋,最后,定在她饱满傲人的身前。
“谢小姐,该明白我的意思。”
谢筝面露骇然之色。
“...周董,我可是你儿子的未婚妻。”谢筝听懂了周铁雄的暗示,她心里直呼荒唐,但语气还算镇定。
“你也可以不是。”周铁雄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谢筝,他说:“只要谢小姐肯跟我,一切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况且...”
周铁雄微微一笑,他说:“我也不止尧光一个儿子,尧光也清楚我的选择有很多。”
“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不会做出损害他根本利益的选择。”
“相信我,只要你肯点头成为我的人,尧光心里再不甘,也会选择忍让。”
谢筝一时间脑子嗡嗡的。
周铁雄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龌龊的事,他的心里肯定早就有过无数次的幻想了。
谢筝感到恶心。
那是真的恶心。
谢筝下意识就要喝口茶压下反胃感。
茶杯都靠到嘴唇了,又被她放了下来。
周铁雄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谢小姐,谁人不知我周铁雄最是绅士,从来不强迫女孩子出卖自己的。”
“跟过我的女孩,无一人不说我体贴...”
“抱歉,失陪!”
谢筝再也忍不住,起身就直奔一楼的厕所,躲进女厕就痛苦地呕吐起来。
怕被周铁雄的保镖听到动静,她还得压抑动静。
吐完,谢筝双腿都有些发软。
...
在厕所带了五六分钟谢筝才返回西花厅。
周铁雄正要换一壶茶,见谢筝回来了,他笑着说:“谢小姐,你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我刚还想着,如果我换了一壶茶还不见谢小姐回来,那今天的谈判就没必要继续了。”
谢筝赶紧走到她的位置坐下。
“周董,我这人吃惯了苦,面对突然天降的甜饼,我是不敢吃的。”
“不好意思,我拒绝周董的提议。”
周铁雄闻言也没说什么。
他看着佣人拎着茶壶离开,笑问谢筝:“那谢小姐是准备继续与我儿子纠缠着过下去呢,还是慷慨捐肾,救我太太一条命?”
“我选...”
谢筝刚要说出她的选择,她的手机突然有来电。
见到来电名字是黎熹,以为黎熹是要跟自己讨论影视化的事,她先挂了电话,打算等会儿再给黎熹回电。
谢筝准备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这时候,佣人送来了新的热茶。
周铁雄接过茶壶重新给谢筝添水,他盯着杯面,又问谢筝:“谢小姐的选择呢?”
问完。
迟迟没有听到谢筝的答复,周铁雄抬头好奇地看向谢筝。
便看见谢筝嘴角翘了起来。
“谢小姐心情不错,看来是有好事发生?”难道他那个蠢儿子突然改变主意,愿意跟谢筝分手,还她自由了?
他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是有好事发生。”谢筝关掉手机,将面前那杯茶推到桌子中间,她说:“这茶太烫了,我无福消受。”
“另外。”
谢筝拿起旁边的提包站起身来,她垂眸同周铁雄说:
“周董曾说完戏子身份,不过是跳梁小丑,不登大雅之堂。”
“而尊夫人身体尊贵,想来也要找个同样身份尊贵的供体给她换肾。”
“这肾,我就不捐了。”
“再也不见,周董。”说完谢筝拎着包扭头就走。
“站住!”
周铁雄一声低呵,站在墙角边的几个保镖同时站出来,从四面八方拦住谢筝的去路。
谢筝回头无声地看着周铁雄,神色不见半分惊慌。
周铁雄问她:“你突然变卦,底气是什么?”
谢筝前后态度反差太大,显然是刚才那个被她挂掉的电话,给了她底气。
但周铁雄想不通。
这东洲市,还有谁能给谢筝如此猖狂的底气?
又有几个家庭,能跟周姐作对?
更重要的是,又有谁会为了区区一个谢筝跟周家作对?
“底气么?”想了想,谢筝说:“因为我遇到了一名良友,她救我于水火,让我知道原来友情比爱情更可靠。”
“周董自诩是绅士,我好歹也是一个名人,你真的要让你的保镖扣留我?”
周铁雄审视地盯着谢筝看了几秒,才挥手说:“谢小姐自便。”
保镖们同时退回原位。
谢筝头也不回地离开,听到周铁雄说:“谢小姐,机会我只给你一次。你再想求我,那就没有你选择的权利了。”
若谢筝再来求他,就只有当她情人的一个选择。
谢筝如若未闻,步伐迈得更大了。
见谢筝走得这么干脆,周铁雄不禁皱眉。
她为什么这么狂?
为什么呢?
因为黎熹在三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黎熹说:顾淮舟答应帮忙替你摆脱周尧光的控制。
谢筝前脚刚走出周家府邸,收到消息的周尧光就翘了班,开着车回家来逮人了。
他刚好在周家门口碰到谢筝。
吱嘎!
周尧光急刹车,下车就拽着谢筝手腕,神色冷肃凛冽地质问她:“你跟我爸做了什么交易?”
“筝宝,你为了摆脱我,真的要拿你的肾去跟我父亲做交易吗?”
谢筝拧着眉,平静地提醒周尧光:“你弄疼我了。”
“你也知道疼?”周尧光气得心肺都要炸了,“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要跟我父亲做交易时,我的心有多疼?”
谢筝用力挣扎。
没成功,便索性放弃,“那你跟谢娇月在床上搞的时候,没想过我知道真相后会有多疼?”
“你还是在气这个?”周尧光突然说:“我去把她绑来给你杀着玩泄恨,好不好?”
周尧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认真的。
谢筝不禁感到遍体生寒。
这周家父子果然是一群法外狂徒!
“这话被谢娇月小姐听见了,真该伤心欲绝了。”谢筝摇头说:“我对杀她没兴趣,不过,你如果愿意让我杀着玩,我倒是可以试试。”
周尧光听到这话,又露出那种不要脸的虚伪的心碎的表情。
“心碎吗?”
“那再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谢筝突然凑到周尧光面前,踮脚跟他讲:“知道吗?你父亲根本不想要我的肾去救你母亲,他想要的...”
“是我。”
“什么?”周尧光如遭雷劈。
“听不懂人话吗?”
“周铁雄想让我当他的情人!”
眼见周尧光脸色一寸寸惨白下去,谢筝讽刺地低笑起来。
“不得不说,你们父子不仅一样冷酷无情,你俩的审美风格也很一致呢。”
说完,趁着周尧光失神,谢筝稍微用力便挣脱了手腕,飞快地钻进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从车子后视镜,看到周尧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进周家的大门,谢筝像是出了口恶气一般,笑了。
爱我吗?
爱我就跟那个老变态互相残杀吧。
不管最后谁被杀,谢筝都会买烟花大肆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