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响起时,许一一正在灶前翻炒。
回头看向书房,正看到桑晚眼底的那一抹惊惧。
两人有短暂的僵硬。
这处房子,除了许一一和楼野,也就江可儿江淮知道了。
未经楼野同意,那两个人不会自作主张的跑来打扰桑晚。
还能有谁?
一想到门外是桑大炜,许一一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即丢开手里的锅铲,一把抄起了砍骨头的那把砍刀。
走至门前,正看到可视屏里的陆瑾年。
许一一松了口气,大力拉开门,“你有事吗?”
陆瑾年蹙眉,目光滑过许一一手里的刀,和身上的围裙,一脸的没好气,“我找桑晚。”
“你怎么进来的?”
桑晚现身,一脸的没好气。
陆瑾年勾唇,“晚晚,你以为你吩咐了物业,我就进不来了?这世上还有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
他都不需要死缠烂打。
只要吩咐秘书一声,过来在晚心公寓买套房就能搞定了。
没有让陆瑾年进门的意思,桑晚抱走炸毛的2S,把陆瑾年赶去了走廊,“有事吗?”
“我把咱爸安顿好了。”
陆瑾年一句话,桑晚脸色轻变。
陆瑾年浑然不觉,“晚晚,我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混账了些。可如今他已经回心转意了,再有一阵子,妈也出来了。”
“如果妈出狱的时候,看到你好好儿的,爸也回来了,她肯定比谁都高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眼见桑晚白了脸,以为说中了她的心事。
陆瑾年上前一步,轻声道:“晚晚,过去的事情,就都不提了。一家人,平平安安整整齐齐的,不是比什么都好?只要你……”
“陆瑾年!!!”
陆瑾年还要说话,被桑晚打断。
正对上桑晚看过来的那一眼。
陆瑾年一愣。
无论何时都淡定从容的眼眸里燃着愤怒的火苗。
桑晚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就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既然你那么孝顺,那,我把他送给你了!”
桑晚冷声道:“你想跟他改姓桑也好,还是他配合你改姓陆也罢,你们随意!”
陆瑾年脸色骤变。
桑晚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了似的看着陆瑾年,“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原谅他,接受他?陆瑾年,你真让人恶心!”
嘭!
房门在他鼻尖前摔上。
能感觉到桑晚的怒不可遏,和眼底浓浓的失望。
陆瑾年心里一沉。
桑大炜没说实话!
“查一下桑大炜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转身离开,陆瑾年拨了个电话出去,“还有,查一查当年的事。”
后知后觉桑晚的绝口不提,和孙月清直言的死了,大概率是真的希望桑大炜去死。
陆瑾年似是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桑晚。
高中时初识,他没话找话的问她她爸爸呢?
她冷冷的说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愿深谈,可他像是瞎了似的,一个劲的追问她想不想爸爸。
大学时在一起,第一年的父亲节,他还问桑晚要不要陪她去墓园拜祭一下。
直到桑晚发火,他才说以后再也不提了。
直到那时他都没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这么多年了,真的当桑大炜死了,没再提过。
及至桑大炜出现,一厢情愿的想补救他们缺失的父女情,挽回桑晚。
走出公寓,看着眼前漆黑的夜空。
陆瑾年忽然意识到,他可能犯了一个很离谱的错。
公寓厅里,许一一接连讲了几个冷笑话,桑晚都心不在焉的。
许一一忍不住了,“那王八蛋又来干嘛?”
“大概……五行缺爸吧。”
桑晚神色淡淡的,“我把桑大炜送给他了,希望他们能手牵手肩并肩,从我眼前彻底消失。”
许一一无语住了。
想骂陆瑾年脑子有坑,又觉得影响食欲。
还想咒桑大炜不得好死,又怕过路神仙听到,误伤了桑晚。
许一一气的饭都吃不下了,拿起手机一顿猛戳。
陆瑾年收到了许一一的激情辱骂小作文。
三篇。
陆瑾年你脑子被驴踢了是吧?装什么慈善家啊?桑晚小时候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出来拯救一下苍生啊?老王八蛋天都不收,你收了?钱要没处花可以拿去捐了,闲的蛋疼是吧?
他赌输了拿桑晚当赌资的时候,你特么在哪儿呢?她妈妈差点儿被老王八蛋打死的时候,你特么又在哪儿呢?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啊?我呸!九年义务教育就不该浪费在你这种长了眼睛当出气孔的人身上!白瞎了!!!
留你在我朋友圈单纯是想看看你能多没脑子,没想到你能一次又一次刷新人类的下限,开眼了!!!你跟楼少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儿,让你们共存在我通讯录里都是对楼少的不尊重!拉黑了!负分滚粗!!!
一时间不知道是许一一拿他和楼野作对比更令人气愤。
还是桑大炜曾经的所作所为更让人不齿。
车子停在陆家别墅门前,陆瑾年有种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感觉。
眼前是桑晚那失望又厌恶的眼神。
耳边是桑大炜颠倒是非的无耻言论。
陆瑾年攥着手机,有种对话框里每个字眼都跳出来抡了他一巴掌的愤慨。
“把人带去码头。”
拨了个电话出去。
陆瑾年连车都没下,奔驰调头,呼啸驶入漆黑的夜色。
桑晚忙到11点才收尾。
再抬眼,就见许一一靠在墙角里,怀里抱着她的泡沫轴睡着了。
把许一一拽回卧室。
又看了眼藏在窗帘后睡的四脚朝天的2S。
桑晚再回到主卧,灯都买来得及开,就停在了门里。
空气里浓郁的冷松香气,全都是楼野的味道。
墨蓝色大床铺的平整无褶皱,可一眼看去,仿佛看到了楼野即便深睡都拢着她的温暖画面。
眼睛酸的厉害,桑晚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前。
被子上是他的味道。
枕头上还是他的味道。
桑晚拉起被子捂住脸。
寂静的黑夜里,悲伤肆意横流。
半山别墅的厅里,楼野在窗边站一会儿,再去中岛台前站一会儿,烦躁的像头狮子。
他在这里住了十多年。
仅仅离开了一个月,再回来,像是不适应了似的。
哪哪儿都不顺眼。
睡了吗?
发了条给桑晚。
下一秒,看到了那个红色感叹号。
楼野怔住。
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老大,人找到了!”
那头话语清晰。
楼野抬眼,眸底戾气丛生,“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