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陈相左带有明显粤湾口音的普通话,提前为谈话定下基调,厉元朗对此心知肚明。
其实,他早就知道陈相左的身份。
陈相水,陈相左,相互一联系,很容易把他定义为陈家的人。
陈相水是陈子枫的侄子,而陈相左则是陈子枫的小儿子。
按照《领导干部选拔任用条例》规定,党委政府以及纪委监委、组织部门、公检法主要领导,不得在出生地担任职务。
其实陈相左出生在花都市,是不应该担任粤湾省的书记职务。
只不过陈子枫采取了变通手段,给子女填写的籍贯是他的出生地,而不是粤湾省花都市。
由此就规避了干部回避条例,陈相左才得以名正言顺成为粤湾省的南波万。
厉元朗没有接茬,专心致志静听陈相左的滔滔不绝。
“元朗同志,怎么说呢,我觉得应该把我们之间的误会,坦诚、深入的谈一谈。”
“我们的误会总体上体现在了万海尧身上。是他狂妄自大、独断专行,错误的理解了我父亲的意图,打着我父亲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他有此下场罪有应得。”
“我父亲年界九旬,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多年,早就不问世事,专心安度晚年,怎会插手地方事务呢?”
“别说一位九十高龄的耄耋老人,就是我这个快进入花甲之年的人,身体和思路各方面都已经出现生锈状态,何况是他了。”
“所以说,我要强调一点,之前所有的是是非非,跟我父亲、我家人包括我本人,没有任何瓜葛。”
“当然了,我们也有失察之责。在于没有认清万海尧之流的真实面目,没有及时纠正和阻止,给你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在此,我代表我父亲和我的家人,向你、以及你的家人表示深深的歉意,请你原谅。”
碍于身份,陈相左没有站起来,而是冲着厉元朗使劲点了点头,做了道歉举动。
厉元朗挺直身板,义正词严道:“陈书记,我接受你的道歉,但对你的话我不敢苟同。”
“万海尧打着陈老的旗号行走于各地,和政府官员商界人士沆瀣一气,不是一朝一夕。尤其前不久在德平市,在他授意下,简明宽利用徐光水对我痛下杀手,差一点害了我的性命。”
“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丧心病狂,你们仅仅是失察之责吗?”
“再往前延伸,当初谷家的谷政川,就是受到万海尧的怂恿、蛊惑,谷家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万海尧在出主意,你们就没发觉?”
“陈书记,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直白,其实这次抓捕万海尧,对他判处极刑,就是杜绝这类事情再次发生。”
“毕竟陈老是做过贡献的,可不能把这些当成纵容的借口。请你们要反思,要自我总结经验教训。”
厉元朗一席话,令陈相左极为震惊。
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市长,一个年龄比他小了十几岁的人,竟然语出惊人。
岂止语出惊人,简直就是胆大妄为,竟敢当面教训他!
真是反了天了!
陈相左气得面色阴沉,双手死死抠住沙发扶手,手指甲已经深深刺进里面。
眯缝起双眼,暗中运气,嘴唇紧闭,一声不吭,就这么直勾勾盯向厉元朗。
厉元朗不卑不亢,用相同举动和陈相左对视。
还真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了,以为仅凭几句话就能打消他对陈家的看法,痴人说梦!
反正,他和陈家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干嘛在乎陈相左。
好一会儿,陈相左使劲摆了摆手:“你走吧,我们话不投机,说下去没有意义。”
厉元朗起身,冲着陈相左微微颔首:“再见。”
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陈相左摸着下巴苦思冥想,回味着厉元朗的表现,猛然间他使劲捶了一下拳头,懊悔不已。
坏了,上他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