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车!”
“水车?”
“对!不知道大人在下面巡查时有没有留意到一个竖起来的圆形转盘?”
“那就是水车?”
“不错,水车在水力的作用下上下转动,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刮板刮水,水斗装水。高处的水冲来,借着水势的运动惯性缓缓转动着辐条,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渡槽接着里面均被打通的竹子。”
“再由竹子将水引至咱们这里来?”
“不错!”阮青青点了点头。
周政沉思了会儿,“咱们可是一整县的人,光你们枣子岭里的那小水车怕是无济于事。”
“枣子岭里的水车都是十二根辐条,高度也就四米,确实不够用。但是如果将水车做大呢?做成三丈高甚至更高,辐条二十四根甚至更多呢?取水的效率是不是就更高了?”
“听起来可行,只是这个东西能做出来么?”
阮青青垂了垂眉,“这个小民不敢打包票,得要问我们枣子岭里的燕木匠,毕竟做大东西可不只是简单的尺寸叠加,还要考虑其它很多因素。”
“事不宜迟,本官随你去枣子岭走一趟,尽快把这事给办下来!”
周政迫不及待道,“最好当面跟燕木匠把这事给拍板下来!”
大家齐聚燕木匠家时,燕木匠沉默了好一阵子。
“这三丈高甚至是更高的的水车都可以试一试,水车越大推动其转动起来的水力就要更大。如此一来,必须是水流特别湍急的地方才行。”
“这个我们可以到实地去看看,就是不湍急,咱也给改成湍急的!”周政急红了眼。
一路走来土地寸寸发裂,不见丝毫湿润,周政心里都在滴血!
“行,我们这就去看看。咱们枣子岭及附近都快没水吃了。确定好后,我就是赶工做出来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燕伯伯,这个水车可是个大工程。我看不如你们带着工具,直接在罗平县那就地取材,就地做。省得还要搬来运去,费人费力还费时间。”
阮青青提议道。
阮万铁第一个赞成,“我家大丫说得对,这将是好几丈高的巨大家伙,等你们回头做好了再运过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燕曲风和周政都点了点头。
“行,我把家伙都带上,泽辰你也跟为父一起去!”
他们当即清点工具就着阮青青租的马车和周政的车队一起前往罗平县。
这实地一查看,令他们大失所望。
潜龙江在罗平县这一段的进水口处不是湍急之处,不具备设置水车的条件,若硬要设置得人力或畜力来转动,但这抽得是一县要用的水,哪里忙得过来,即使能忙得过来,在这热死人的天气里,还不得热中暑去?
可就这般失望而归,大家又都不甘心。
枣子岭现在全村的人就指望村里的一口最深的井出水,其它的水井都已经干涸了。再不找来水,大家吃得水都成问题。
“大人,咱们再往水源上游走走,看看能不能改道。”阮青青建议道。
“这时候改道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燕曲风问。
“小范围改。本官看到了那座小山,若能把水引到那里去,再从那断崖处汇入潜龙江,咱们的水车绝对能按得上去。等我们勘察好地形再跟这边的县令打声招呼后,你那边就可以开始制作水车。时间应该差不多。”
商议好了后,大家就开始行动。
罗平县的县令听说他们要来自个县安置什么水车抽水给清水县用,当即有些不开心,自己县里的水还不知够不够用呢!
当然他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周政家里还有个御前红人的哥哥,他得罪不起。他便在木材和人手上卡他。合情合理,又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周政也不含糊,直接将当初清水县里招过来搞水利的那一批人都派到罗平县改河道,同时发动清水县里的老少帮忙砍伐和运送木材及竹子至罗平县。
清水县的老百姓卯足了劲干活,就盼着水能早点运送过来。
历时半个月,两架近十丈来高的水车耸立在湍急的潜龙江罗平县这段的入水口处。轰隆隆的水声里,两架水车在有条不紊地转动着,激起浪花阵阵。看着水源源不断地被水车送到水槽再通过一根根竹子送至远方,大家欢呼不已。
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跑过去凑热闹。
看着快与峭壁齐平的水车,大家直呼是天外飞来的天车,是神仙派来给大家送水来的车子。
潜龙江清水县清平镇这一段,老早就有一群人围在这里,等待有水从潜龙江流至缓冲水库。而大家为了缓冲水库能更快地蓄到水,在其进口处甚至再一次被挖低。
“来水了!来水了!”
“哪儿?哪儿呢?”
“你们看那处有水波反光!”
“还真是!这水不会再流到下游去吧?”
“想什么呢?县太爷早就考虑到了,那些水只能往咱们缓冲水库里流,往大家伙的田地里流!”
“对!往大伙儿的田地里流!”
挤不到缓冲水库那边看热闹的人,则蹲在缓冲水库的下游通往各个村镇的沟渠旁守着。
“湿了!湿了!这沟渠里湿了!”
有人大声惊叫道。
“这里也湿了呢!”
“缓冲水库里的水涨起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不行,我要跳进去洗个澡!都一个多月了,别说洗澡,连擦澡的水都没有!”
有人迫不及待地纵身往水库里一跳。
“我也去!”
“我也去!”
十来个十几二十岁的后生跟下饺子似的迫不及待地跳进水里,他们在齐腰高的泥水里像鱼一般灵活地游动着,玩痛快了才钻出脑袋,抹了把脸。
“真痛快!”
“痛快!”
“哈哈!有水的日子真爽!”
他们把水花拍得老高。
“六子,你小子居然敢泼我,看我怎么治你!”
“强哥,我可不怕你!”
有人起了个头,后来十几人也不论哪个是哪方的,都胡乱泼水。你泼我,我泼你,玩得不亦乐乎。放下平日里的操劳和辛苦,这一刻,他们高兴得像个孩童一般。
水库里水花阵阵,大家都看不清水里面人的面目,只听得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年岁大的老人们则一个个的都湿了眼眶。
他们,又死里逃生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