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个年轻的组织总管低下头来,看了我一眼。”

    人皮匠颤颤巍巍的说。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眼神,人的眼睛怎么能这么冷漠、这么残忍?简直就和野生动物一样,他就不像个人。”

    穆晖仿佛看到几年前的杜霄汉,像他一样呆愣的站在缅甸的土地上。

    冷酷的塔罗大阿尔卡纳总管转动手中的匕首,朝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直到有个从这幅惨剧中缓过神来的下属匆匆走上前去,向对方交代了人皮匠那隐秘的身份。

    组织总管眼中的杀意才淡下去。

    他这样的人,没必要将杜霄汉这种如此低劣的蝼蚁放在眼里,转过身收起匕首,放了他一马。

    空调叶片被夜风吹得咔嚓一声响。

    杜霄汉深深吸了口气,回过神来。

    “我吓傻了,直到浑浑噩噩被回去以后才打听到,那个组织领头人的名字——就叫慕光。”

    穆晖只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此时此刻,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像在观看伪纪录片一样让人感觉到虚假。

    但矛盾的是,慕光似乎真的是这样的人。

    而人皮匠这令人寒毛倒竖的职业,又给这个故事增添了一丝真实性。

    “对于慕光而言,我只是一只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小耗子,所以当年才能在他手底下侥幸捞回一条命……”

    人皮匠的话语字字逼心,他紧迫的逼问道。

    “但你们呢?”

    穆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注视着杜霄汉,对方仍在锲而不舍的追问。

    “那你们呢?你们对他来说算什么?朋友同事过,还是说仅仅是一枚尚且有用武之地的棋子?”

    穆晖用力摇了摇头,想将这些荒唐的话从脑子里头甩出去。

    “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了…慕警官……慕哥本来就是警方的人,他和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人皮匠嗤鼻道。

    “别傻了,小伙子,金盆洗手这种故事只存在于电影里,人性都是贪婪的……”

    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被黑夜中的一点灯光照得如同鬼神。

    “你以为为什么法律如此威严,还会有如此多的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贩毒?”

    穆晖被他问住了。

    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让他心头环绕太久。

    杜霄汉明显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仅仅两秒之后就给了他答案。

    “因为没有人能够抵挡这样的诱惑……一旦接触过这样丰厚的利润,就再也逃不开了。”

    穆晖露出不满的神色,他肃然道。

    “这里可是公安局,杜霄汉,你要对你说出口的话负责任。”

    杜霄汉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他定定盯着他,如同某种细密而又不为人知的虫类,在这张年轻而又满含正义的脸庞上兜兜转转,想要寻觅到一丝人性缺漏的缝隙。

    人皮匠问,“你以为现在你口中那个慕警官没有对你们露出真面目是因为什么?”

    仿佛画皮走进了现实。

    曾经剥下过无数张皮肤的人皮匠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来。

    就像那颗脏的已经不能再脏的心一样,杜霄汉脸上的皮肤似乎都在冷光灯照射下裂开丝丝缝痕。

    “那只是因为钱还不够罢了,就这么简单。”

    穆晖立刻反驳。

    “慕光从来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在我们面前伪装过自己,你这样胡扯是没有意义的。”

    “别再自欺欺人了,穆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