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名义上是出来打工,但倒不如说,他们三个都是从那个村子里“逃”出来的。

    离开了大山的年轻人都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个小村子像是陷入了某种没有解决办法的恶性循环。

    拥有眼界和知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留下连思想都被禁锢在大山里的封建者。

    于是封建者和封建者再诞下新的后代,用封建落后的观念去教导他们。

    后代中能够看出村子发展问题的人再一次选择离开。

    然后留下新的封建者。

    重峦叠嶂中隐蔽而又落后的村庄。

    落后的不是经济。

    还有无比根深蒂固的思想。

    这些绵延了世世代代的顽固观念,并不是一时之间能够打破的。

    所以当初受到强迫的女孩并没有得到法律的援助。

    所以当初的加害者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那些犯下了错事的男孩,顺理成章的逃出了罪孽的过往。

    将警方难以找到的亲朋家属,以及他们所伤害的女孩,全部留在了那座封闭的大山里。

    所以如今省虎站在这里。

    孔惊堂将手机上的短信翻下去一行。

    “谭设君说袁霄汉的妻子也是来顺安打工的外地人,由于工作繁忙,他们夫妻两人聚少离多。”

    换句通俗易懂的来讲。

    就是袁霄汉的妻子在丈夫出差许久都不见消息之后,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儿。

    她匆匆忙忙得来到警察局报警,说自己的丈夫失踪了。

    但却没有料到警方罗列的并不是失踪人口安检单,而是一张已经存放许久的死亡报告。

    这份死亡通知来的太轻易也来得太仓促。

    以至于让早已日日夜夜盼着丈夫去死的女人。

    也一时之间愣了神。

    警车停在了这个刚刚丧失了丈夫的女人家外。

    慕光还真的尽到了“助手”的责任,将孔惊堂的轮椅从后备箱里掏出来组装好,扶着他稳稳当当的坐了上去。

    于是孔惊堂就更觉得自己想的没问题。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神色中染上了几分倦意。

    “所以我才说,你这种年轻人就不要整天无病呻吟,一点小毛病也值得让这么多人操心?”

    和慕光那潜在的病痛不同。

    孔惊堂获得的是一眼望去就能直观到的残疾。

    慕光唇边的笑意一晃而过。

    “哦,是吗?那孔教授觉得什么样的病才能算是真正的有病?要病到什么程度才能称之为大毛病?”

    青年像是看破了他心中的秘密,弯下眸子笑眯眯的问他。

    “还是说,无论是腿断了耳聋了都不值一提……”

    慕光眼眸中闪烁着恶意。

    “只有死了的才算?”

    孔惊堂瞬间抬起眼,定定注视着他。

    中年男人紧紧抿着苍白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

    青年的神色却毫无畏惧感,反倒带着点看蠢货般的怜悯。

    “孔教授,在你看来,是不是只有死了的才能被称之为英雄?”

    孔惊堂无声的,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像是被看破了心中所想一般,嘴唇微微发抖。

    “我这个年纪都能当你父亲了,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孔惊堂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比青年大了整整十九岁。

    确实是可以当慕光父亲的年纪。

    可是青年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眸光轻蔑而讽刺。

    “态度?整天把态度挂在嘴上说事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