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光同样在打量他。

    能被称作郁仪老师的他男人,长相还是英俊的,但显然已经不再年轻。

    他眼角的细纹为他增添了成熟男人沉稳的气质,可那骤身散发出来的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戾气又让人不寒而栗。

    他估摸着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但身体却显然不是四十多岁的身体。

    这是个身体看起来相当糟糕的人,坐在轮椅上。

    不仅腿脚有问题,目光锐利的青年还能从他顿涩的动作中,察觉到这具身体上恐怕还藏着不少陈年旧伤。

    男人的目光阴沉不定。

    “你就是慕光?”

    男人笑了笑,可能笑意却没流进眼底。

    “那个从缅北回来却还没死的卧底?”

    这话说的相当不友好,尽管慕光并不怎么在乎,但按照往常来说,脾气火爆的谭设君应该第一个不愿意了。

    但反常的是。

    今天的谭设君却没有怼回去。

    谭设君声音听不出喜怒。

    “孔老师。”

    孔惊堂阴涔涔笑了声,眯着眼睛看向谭设君,语气满是嘲讽。

    “哦,你还知道叫我?还我以为你当了官就忘恩负义,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老师。”

    慕光没有回答孔惊堂的问题,转眸去问谭设君。

    “谭队,这也是你的老师?”

    谭设君缓慢的点点头,低沉道。

    “不仅是我。”

    不仅是谭设君和郁仪。

    孔惊堂是从一线上因伤退休后警校特邀的教授。

    无数警校生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因为他的故事励志做警察,又在长大之后被循讲的孔教授拨穗毕业。

    孔惊堂从一线下来是还相当年轻,他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辈分大概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大。

    他那堪称传奇的前半生,至今都被顺安警察在茶余饭后侃侃而谈。

    可慕光却对他资历有多高毫无兴趣。

    青年平等的漠视每一个人,

    反社会人格天生良知缺失,连基本的社会道德都无法遵守,“尊老爱幼”这个词儿在慕光的字典里压根不存在。

    别说对方大他十几二十岁,就算大他二百岁,慕光的态度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被忽略了的孔惊堂却显然很不满,他骨子里就是个强势固执的人,立刻不悦道。

    “慕光,我还在和你说话。”

    慕光这才缓缓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扫了扫郁仪和谭设君,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才勉强把“你”改成了“您”。

    “我是慕光,您对我的战策有什么高见吗?”

    仅仅是一个照面,孔惊堂就已经对眼前这个冷漠的年轻人相当不满意。

    他冷哼一声。

    “有什么高见?把普通人送出去当抓捕凶手的诱饵,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孔惊堂紧锁着眉头撑着轮椅,拐杖敲在地上,砰砰作响。

    “你到底是谁带出来的?你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慕光还当他要说什么,闻言淡淡一笑,勾了勾唇。

    “您说笑了,我哪有老师教?”

    孔惊堂似乎也没预料到这个回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男人讽刺一笑,丝毫不留情面的批判道。

    “怪不得这样没教养,原来是个没人教的野孩子,你这副样子,能有哪个导师愿意带你?”

    哪怕是德高望重的老师,这话说的也着实过分了。

    谭设君终于忍不住打断他道。

    “孔老师!”

    孔惊堂转过头,喉结滚动,从喉咙深处发出冷冷的呵斥。

    “谭设君,这轮得到你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