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遗憾的是,我对肉类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但是没关系,这本书的直接受益者可以不是我。”
常常含着讥讽的声色在此刻温和下来,旖旎如同情人的低喃,却又像是索命的厉鬼。
“你想知道我们这种人真正报复的方式是什么吗?”
青年引着他的手,指向面前的镜子,林青山在卫生间的镜面中看到了自己颤抖的唇瓣和面若金纸的脸色。
“我会让他同时成为这本书的使用者和被使用者。”
慕光钳住他的下巴,逼着他凝视镜中的自己,青年一个字一个字,咬在齿间慢慢说。
“而在整个过程中,我会为他治疗,止血,我会提供干净的水和食物,会用酒精和生理盐水进行消毒,擦拭他身上的血迹……保证在我玩腻之前,都能够清醒的活着,看着面前镜子中的自己,是怎么样一点一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慕光笑了笑,似是浑然不觉,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是怎样恐怖的话语。
“卡塔利那,我相信你是知道的,人是多么复杂又矛盾的生物,人体比想象中的更脆弱,那也比想象中的更顽强,以现在的医学水平,甚至可以做到在原身体器官机能丧失90%的情况下,仅靠一枚大脑,吊住那个人最后一口气。”
慕光慈爱的摸了摸林青山白色的头发,他温声道。
“我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但在那种情况下让一个人熬上几个月,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看,就像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慕光抬起少年颤栗的手指,指向镜中的自己。
“在我的生命同样迎来终结,或者我彻底玩够之前,我的‘报复’永远不会结束。”
慕光猛然紧紧攥住了林青山的脖子,他的语调中仍然带着笑意,但话落在听者耳中,却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或许我还会时不时的出点‘意外’,好让他觉得自己还有逃脱的希望。”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活着。
残酷的不是绝望,而是希望。
凉意仿佛从骨缝里一寸一寸透出来,林青山像被施了法般立在原地说不了话也迈不开步。
往鼻腔中钻的肉味越来越浓郁,气味凝成了实质,如同一股白雾般突然钻进了他记忆深处,和那口热气腾腾铁锅上的蒸汽合为一体。
林青山瞪圆了眼睛,他难以置信的凝视着镜面,站在铁锅后面那个人的脸越来越清晰,最终和镜子中自己背后的青年重叠在一起。
他终于明白了慕光为什么和他不一样,明白了慕光为什么对肉类没有任何的心理阴影。
在那个弥漫着肉香的夜晚里,一个同他年纪相仿,同样隶属于毒蛇黑技术团的少年,当着剩下所有黑的面,被剁碎炖成了汤。
昨天还怂恿着自己一同背叛诈骗集团的伙伴变成了晚餐。
什么整顿纪律,什么以儆效尤。
那天晚上的林青山,或者卡塔利那响尾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颤抖的捧着浓郁鲜香的肉汤,手心几乎都要被滚烫的碗壁烫伤,少年浑浑噩噩抬起脸,看到了站在铁锅后,提出这个惩戒方案的掌权者。
那个青年长着和慕光一模一样的脸。
慕光不是饮下人肉汤的人,而是人肉汤的烹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