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短暂的笑了一下,道。
“可我不能希望。”
上次为了填补那所谓的情感模块时,他失去了人生中所有的伙伴。
那这一次呢?
慕光不敢赌,也不能赌。
失去情感并不意味着失去情绪。
他只是比一般人更加冷静,理性——但他也是人,他也会痛。
他懂得什么叫做失望,懂得什么叫做难过。
他知道从同伴心脏中溅出的鲜血沾在脸上的时候,是多么粘稠滚烫,他也会在面对死亡威逼,子弹划过脸颊的那一刻感到惊恐。
倘若你去过精神病院,你就会明白。
越疯的人,越会伪装成正常人。
而在来到这里之前,慕光伪装了整整二十年。
正常生活中每一个该有的反应,人际交往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只要他想,他能模仿的事无巨细。
他装了太久,以至于面具都不知何时牢牢镶嵌在了脸上。
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慕光也会觉得恍惚。
“那些笑容,悲伤,感动……真的都是装的吗?”
没有谁能够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甚至包括他自己。
但在找到答案之前,他依旧不能停下。
他活的太通透,他知道人类是群体动物,一个人,无法单独脱离于社会而生存。
他对照着社会广义上的正确方向,人们是那样希望的,他也那样做了。
直到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掀开了他的伪装……
微光从那双清漠的眼眸中消失,慕光闭了下眼睛,他转过头看向屋子里。
谭设君已经喝大了,他不再皱着眉头,于是,平常一贯被他压榨的吴骥和穆晖便大着胆子上前捣乱。
那张英俊硬朗的面孔上,此刻沾满了面粉。
镜头一变。
莉迪的脸已经被画成了花猫。
栗海镜和贺弘一毫无顾忌的往对方脸上拍面粉,他们已经展开了一场面粉大战,豪迈的动作丝毫不在意明天早上市局内部清洁工的心情。
镜头再移。
季霄双颊浮着一层酒红,他开了瓶新酒,放荡不羁的一条腿都踩在了椅子上……
望着这温暖而又热闹的一幕,慕光笑了笑,道。
“很感谢你们的邀请,我今天晚上过的很高兴。”
或许他此刻的感受不是假的,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就像手中那杯热红酒一样,表面看起来温暖醇香,但只有将他真正咽进肚去的慕光知道,那剧烈的酒精会对他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胃部造成多大的刺激。
在他把那个嗜血的恶魔拖回地狱之前,他有必要将自己的一切维持成谎言。
青年抬手将空杯子放在阳台的小桌上,他道。
“天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那些美好灿烂的时光,终将都要用寂寞和孤独来偿还,他已经在这里留恋了太久,再不回去,他就要还不起了。
郇诚却伸手拦住了他,他平稳的声线中带着些说不出的感觉。
“现在就要走了吗?”
郇诚问。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爽快的答应,就已经代表着拒绝了,往日里善解人意多智近妖的郇诚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慕光微微皱眉,转过身看向他。
青年显然也不明白他要搞什么名堂,迟疑的点了下头。
郇诚嘴角突然扬起一个有几分狡诈的笑容。
他放下杯子,拍了拍慕光的肩膀,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
“反正你一个人回去呆着也是呆着,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