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在拘留所中自杀的胡考,就这么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侗阳乌的脸因为难以置信扭曲了。
“你怎么会……”
下一秒,愤怒到了的胡考突然暴起,他不顾手腕上手铐的枷锁,浑厚有力的肩膀哐当一声狠狠撞击上横在侗阳乌面前的阻隔玻璃上。
“为什么?!”
胡考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疯狂和愤怒中,他的头失控的抵在玻璃上,眼眶发红。
“侗阳乌,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胡考咬牙切齿,却不由自主在颤抖中淌下泪来。
满手鲜血的杀人犯,却在此刻委屈的像个孩子,他含泪,一字一顿的质问侗阳乌。
“那不是我们的约定吗……侗阳乌……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啊?”
审讯室中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巨大的哭声之中,侗阳乌紧绷着脸,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仿佛是已经接受了命运,侗阳乌已然恢复了冷静,他缓缓笑了一下,声音却不含任何的内疚和起伏。
他依然无情的,缓缓从胡考身上移开了视线。
“因为那对我来说不重要吧。”
侗阳乌平静的说。
晚风在耳旁倾泄着,如泣如诉,从市局刑侦部坚硬的楼层,一路刮到数十年前城东麦田上的那座茅草屋。
还是一样的星空下,代替兄长承担了偷窃罪名的少年满身血污,他将一袋粉末状的东西塞进尚且年轻的侗阳乌怀里。
“他们现在都以为是我偷了那袋货。你回头把这袋东西还给那些人,就说是你找到的,借此和他们一刀两断。”
少年的声音急切。
“你听到了吗!”
侗阳乌含着泪点头。
天上的星星闪烁着。
引开愤怒毒贩子的少年身影逐渐远去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胡考永远失去了他的腿。
金色的麦田上满是鲜血,那群不过十几岁就成为了毒贩子的社会青年慌了神,他们以为自己杀了人,在星空下落荒而逃,那无牌车和行李箱也就被丢在了那里。
但胡考没有死。
死里逃生的两个少年在黑夜里起誓。
他们发誓再也不碰那些害人害己的毒物,发誓将所以不堪的过往埋葬在麦田。
可惜,这是只有一个人遵守的约定。
胡考不知道,侗阳乌并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将毒贩的东西还回去。
他太相信侗阳乌这个结义兄弟,又因腿伤疲于奔命,以至于再也没有回过那片麦田。
而侗阳乌将那袋毒物,那辆被遗弃的车,连同那车上所有东西,都被他藏在了那间茅草屋。
那些星空下的誓言和童年的回忆,在他眼里都如同不值一提的过眼云烟,连同另一个少年的一颗真心,埋葬在了茅草屋下。
童年的情谊就此堕落为了罪孽的温床。
至于胡考,直到接受慕光神秘的邀请,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胡考都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从现在开始的短短的十几分钟,将颠覆他整个人生。
就像他并不知道,那座麦田上的茅草屋早就因为还田造林工程不复存在。
或许童年的记忆已经淡化,但塑料的自然分解需要整整两百年。
沉眠在地底的秘密揭露于阳光之下。
警方通过调查那代化合物包装袋内部上的指纹,也确定了胡考和侗阳乌的关系。
胡考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他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