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苏心漓轻呼了一声,一把扯过一旁的衣裳,迅速裹在了身上。

    因为担心会惊动院子里的其他人,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苏心漓根本就不敢大声,虽说她现在在相府也建立了自己的,那些下人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对她不敬,但方姨娘毕竟已经掌家三年,府里的下人都以为母亲孝期过了之后就会扶正,他们又怎么会错过这样好的巴结机会?

    苏心漓猛地起身,浴桶的水溅落了一地,她赤脚踩在地上,转身就要去取挂在屏风上的衣裳,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苏心漓一惊,心头不由有些慌乱起来,这深更半夜的,若那男子是方姨娘派来的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心漓四下看了一眼,想要在这浴室里找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但是四下一目了然,根本就不能藏身,苏心漓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在发鬓上找到一根玉簪,她的动作顿了顿,眸光闪过冷意,她不介意上次乱葬岗的事情重演。

    这辈子,她无心嫁人,这身体与她而言不过是副漂亮的躯壳罢了,但是她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受损,她不想也不能让外公外婆像上辈子那样为自己心担心。

    “是我。”男人的声音雅致如玉,极为耳熟。

    兰翊舒怎么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美人出浴图,不大的房间,热气袅袅上浮,织成如云一般的迷雾,苏心漓浑身上下就只用一件衣服裹着,遮挡住胸口以下和大腿以上的地方,而她的脖子,胳膊手臂还有小腿全部在了空气中,还有精致的锁骨,她那双踩在地上的脚,似乎就只有他的巴掌大,莹润如雕琢的美玉。

    她的皮肤白皙,因为刚沐浴过后,透着淡淡的粉色,尤其是那张脸,就像是一朵娇艳的山茶花,上面还沾着水汽,衬得那双媚眼越发的勾人,她如墨的发丝披在肩上,长长的睫毛,有一瞬,兰翊舒以为自己看到了坠落凡尘的仙子,倾城容颜,雅致脱俗,更透着不容侵犯的神圣。

    苏心漓的眼皮一跳,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一紫衣男子飘飘立于门前,俊美无俦的容颜,唇边的笑意,就像是永远都不会开败的花儿,不是兰翊舒还有谁?

    见来人不是方姨娘的人而是兰翊舒,苏心漓松了口气,而后想到方才自己的提心吊胆,又不由觉得生气,她看向怔怔的站在门口发愣的兰翊舒,月光下,那个男子,当真鼠不可言。

    兰翊舒很快回过神来,几乎是同一时刻,他那如玉一般的绝色容颜浮上了,开始只是淡淡的,而后如泼墨一般扩散开来,没一会,他的耳根和脖子都红了,那颜色,比世间任何女子化上胭脂都还要美,苏心漓看着,惶然想到前些日出现在苏博然寿宴上的颜宸玺,两人红脸的样子,惊异的相似。

    “我在外面等你。”

    兰翊舒说着,慌乱的转身,出去之后,还不忘将门关上。

    这是害羞了吗?苏心漓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肤,再想到兰翊舒方才的反应,脸也不由的发烫,她快速跑到屏风后,正要脱掉身上的衣裳,不放心的向外探了探,见兰翊舒背对着门站着,这才安下心来,她看着自己右手紧握着的玉簪,漂亮的媚眼有冷光划过,幸好现在才是初春,身上裹着的衣服够厚,不然的话——

    兰翊舒离开房间之后,脑海里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却始终挥之不去,心情如何都平静不下来,脸也是,夜里的凉风吹拂,却始终无法让他的热度消退半分。

    她穿成那样,被自己看到了,不是该惊慌失措让自己负责的吗?怎么还那样冷静,女子最重视的不就是自己的声誉吗?难道她不在乎吗?兰翊舒知道这女子机智自持,不同寻常,但是她今晚的举动还是让他觉得难以理解。

    他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几步走到院子的小水池照了照,那张脸和夜空的玄月一起倒映在水中,微微一笑,便可颠倒众生,但是因着苏心漓的反应,兰翊舒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苏心漓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那一身紫衣,高贵无华的男子以清水为镜,托着下巴,左看看右瞅瞅,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苏心漓看着却觉得有趣的很。

    “兰公子,不用怀疑,你的魅力,无人能挡。”

    她忍俊不禁,说完,就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兰翊舒转过身,只看到苏心漓挺的笔直的背影还有她披着的枚红色披风,着跟了上去。

    “既如此,你为何不让我对你负责?”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兰翊舒进了苏心漓的房间之后,直接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了,苏心漓解开身上的披风,露出里面素净的绒棉褙子,还有同色的水纹裙,她的发丝未干,就那样随意的垂在肩上,灯下,美人那精致的五官,染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清华。

    苏心漓那好看的媚眼定定的看着兰翊舒,微微一笑,就好像是最绚烂的烟火盛放,她信步走到兰翊舒跟前,每一步,都让人觉得婀娜多姿,她的手搭在兰翊舒的肩上,一点点朝着兰翊舒的脖子挪动。

    兰翊舒坐着,脊背僵硬的挺直,嘴角的那抹笑意却更浓。

    苏心漓柔弱无骨的小手冰凉,触上了兰翊舒温热甚至滚烫的脖子,然后,她利落的抽出放在袖间的玉簪,抵在兰翊舒的脖子,微微用力,那并不怎么锋利的簪子就在兰翊舒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有血流了出来。

    “苏是准备杀人灭口吗?”

    兰翊舒并不动,丝毫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唇边的笑意反而更浓了,就好像,那道伤口,并不在自己身上似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心漓诧异于兰翊舒的淡定从容,她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以此小惩大诫而已。

    “兰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半夜闯进我的院子,可有顾虑到我的处境?方姨娘一心想毁了我,我怎么能给她那样的机会?我知道以兰公子的功夫,来去相府自如,但谁能保证不会有万一发生?我不想冒险,更不想像晚上这样担惊受怕,所以还请兰公子自重,不然的话,兰公子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这身体于我来说不过皮囊,若是有下一次,我一定会选择倾尽一切,永除后患。”

    苏心漓的口气依旧淡淡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和决绝,晚上,看到浴室外有人,她真的害怕极了。

    “舒自当谨记。”

    兰翊舒说着,突然握住苏心漓拿着玉簪的手,用力的刺向了自己的胸膛,“如此惩戒,苏可觉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