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漠的笑意让时清清一时间顿住。
她沉默两秒，才说，“周总应该是不需要我的感谢。只是我想把事情分清一点，别到时候说不清楚。”
“看出来了。”周聿白突然莫名说，“嘴上功夫还是有长进的。”
……时清清不满反驳，“我别的长进的地方周总不知道而已。”
“是吗？”他看了她一眼，说，“我的确不用你道谢，举手之劳，换做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他顿了顿，语气不急不缓，“我和港城那边联系，皮夹克应该能赶过来。”
……时清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给ALEX打了电话？”
周聿白双手交叠抵住下巴，身形松散，语气更是平淡，“你生病，你的男朋友陪在你身边不是很正常？”
时清清心虚，不去看他。
也因此觉得头更疼。
这细微的小表情都被周聿白看在眼里。
时清清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毫不气的说，“你估计是故意来气我的。周总就是不想让我早点好吧？”
周聿白无辜的口吻，“怎么是我多管闲事了？还是时经理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
“圆什么慌？我和ALEX之间怎么相处周总又怎么清楚？”
时清清刚说完，周聿白突然站了起来，且探身，直接到了她跟前。
时清清本就是保持靠躺的姿势，他一靠近，整张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腹部，垂眼便能看到他的腰带，再往下……
时清清眨眨眼，根本不敢往下看。被他的气息几乎严密包裹，时清清呼吸都快不会了。
周聿白垂眼看到她凌乱头发下藏着的一对耳朵，此刻已经红成了蜜桃色。
他勾了一下唇角，伸手，也因此西装面料轻轻擦过时清清的脸颊。
是柔软丝滑的触感。
时清清准备赶人的时候，发现周聿白已经退回去，坐了下来，指了指一边的药水袋子，“我帮你叫过护士了，不谢。”
……
十几秒钟后，护士过来。
处理好，手腕上还扎着留置针。
“护士，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肺炎挺厉害的，怎么也得两三天。安心住着吧，身体最重要。”
时清清道了声谢，没再说话。
她怎么知道，顶着感冒发烧喝几杯酒能到这么严重的程度。
病房内静谧了一会儿，门口是珊珊敲门，好像是团队那边有事情要找她。
时清清抿了抿唇，因为周聿白还在，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周聿白终于站了起来，旁若无人的对时清清说，“时经理，希望你谨听医嘱，身体最重要。”
时清清说，“我的身体我知道。”
“时清清！”
周聿白突然沉声喊她。
时清清愣了愣。
他深深的看着她，说，“如果你还要以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我会后悔我当初的决定。那时候，你就失去了所有选择的主动权。”
他说什么决定？
又是什么主动权？
“你想没想过，看到你晕倒在过道，我是什么心情？”
周聿白问完这一句话，时清清的呼吸似乎都停滞。
在与他重逢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表现都还算及格。可此刻，却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他转过身对珊珊说，“你们团队不是指着她一个人活得。先让她吃饭。”
明明不是自己的领导，珊珊答应的毫不犹豫。
周聿白走到门口，微微偏首，语气云淡风轻，“时经理，还请记住我的话。”
等周聿白走后，珊珊走过来，问，“这位周总来头不小吧？压迫感好强，我都不敢看着他说话。清清姐，你和他真是好朋友关系？”
“好朋友？他是这么说的吗？”
“差不多是这样吧。你一点都不怕他，一人一句，不是好朋友是什么？”
时清清一点颓然，说，“你看我像不怕他吗？和他说话费脑子的很。不过你能觉得我不怕他，我就成功好多了。什么情况，说吧。”
“清清姐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工作的事情不急的。”
……珊珊这倒戈的也太快了。
当天晚上，男同事过来代表其他同事过来探望时清清，顺便汇报了今天的工作进度。
知道程老板他们已经把财务报表都如实拿出来，时清清也放心许多。
“没有人再为难你们吧？”
同事说，“那位何小姐没为难，就是一直打听你在港城的情况。比如个人感情状况……”
时清清失笑。
这一笑，引来几声咳嗽。
她说，“她呀，总不相信别人是通过正道来取得成就，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别理她就行。”
同事点头，又说，“她还问起您和昨晚那位周总的关系。”
时清清微微吃惊，“怎么你们都知道……”
同事这才说起了昨晚的情况。
时清清去了洗手间有一会儿了，同事也有些担心她。所以拉开门准备去找她，此时就看到了周聿白抱着时清清急匆匆的离开。
当时在包厢内的程老板和何文佳也看到了。
程老板还提了一嘴，“早知道时经理和周总关系不错，这事儿早早就该配合你们。”
同事后面听程老板提了一嘴，才知道周聿白几乎是云城这边能掌半边天的人。
时清清说，“以后尽量都不要提起他。我们在这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完成这边的事情还是要回港城的。”
同事忙说好。
时清清又问，“ALEX有说过来的事情吗？”
同事茫然，去看珊珊。
珊珊忙说，“ALEX刚忙完港城的事情，好像明天要飞M国，他有个表哥要结婚。没听说要过来……今天还在群里面给我们打气来着。”
时清清手机上也没有ALEX任何慰问消息。
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时候，是周聿白在信口开河。
男同事离开之前私下和珊珊讨论。
珊珊说，“那位周总气场大得不得了，可对清清姐却很好。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是在关心。真的好奇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男同事却理智很多，“周总是什么大人物，我们只能是小虾米，这些事情还是别瞎猜了。说多了，时经理也不高兴。”
珊珊撇嘴点点头。
两天后，时清清出院，很快就投入工作。
只是还有几声咳嗽，其他的都见好了。
这天她还在工作，接到了陈岚的电话，约她去吃饭。
时清清和她约了个时间，两个人碰了面，就被陈岚一顿数落，“你说你换号码重新开始，我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给你发个祝福消息，就没打扰过你。如今你回来云城，竟然还不联系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时清清忙道歉，“真的只是太忙了，还没腾出时间找你。抱歉啊，岚姐。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拜托，你们现在是我们竞争对手呢。不过我们这消息做的也不好，你们来了好几天了，我们才知道你们到底来了些什么人。声明啊，暂时没有竞争项目，所以不妨碍我们私下来往。”
时清清笑笑。
陈岚挑眉，“你这精气神完全不同了。听说是项目部经理了？”
“你不也是？”
“我只是个组长好不好？自己带队，除了奖金多点，别提多累了。不过这些年精益口碑越来越差，业绩是一年都不如一年了。还是你退的及时。瞧瞧你，现在时尚自信，完全是脱胎换骨。你这口红色号是啥，回头推给我，太有气场了吧？”
“回头直接送给你一套，哪还能让你自己买。”
两个人喝着咖啡闲聊。
于是从陈岚这里知道了不少消息。
头一个便是何文佳。
时清清也不敢相信，陈岚竟然关注了何文佳。
何文佳爸爸去年去世了，生了一场大病，家里积蓄花完了，还欠了钱，关键人没留住。何文佳才找了这个程老板。程老板在老家那边有家室，在这里自己开公司，两口子分居很多年。何文佳也不管自己名分，跟着他过了一年多了。
“她这为人所有人都知道了，在圈子里出了名了。人送外号公交车。听说之前，还有比这年纪还大的，又为别人流过产，结果什么都没捞到，毁三观的很。”
“就还好吧，反正我对她也不在意。”
因为不在意，所以时好时坏也和她无关。要不是这次就这么巧，或许时清清这辈子都和何文佳碰不到。
“还有个人的消息，你估计也想知道。就是靳悦兮。”
“她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不错什么呀？你都不知道，你不是后来走了吗？她成了组长，结果老刘对她格外照顾，就多给了她好几个项目。呵，错误评出，要不是精益高层腆着脸出面，她得赔的倾家荡产。后来高层给她调岗了。原本还好好的，后来听说是她男朋友出轨了，找了另一个富家女。她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辞退了。”
靳悦兮本就是因为男朋友舅舅的关系进去的。现在两个人分手了，她就没有留在精益的资格了。
时清清不是圣人。
在被她背刺这件事上，能知道靳悦兮如今的结局，她心里其实也有点高兴。
这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
吃了点东西，陈岚又问，“你和，周总怎么样了？你们俩当时突然就分开了，是不是因为他周围人给你什么阻碍了？所以说，豪门圈其实很残忍的。大部分的人对他们来说只是玩玩而已，到后来还是会找门当户对的。说的再好听，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我和他是和平分开。他也不是那种人。”即便分开，时清清也无法听别人诋毁他。
“你怎么知道？男人可会装了。”
时清清没说什么。
陈岚看她一眼，说，“该不是想再续前缘？”
时清清拿了筷子拨了拨自己碗里的一块鱼肉，声音很小，“他现在孩子估计都上小学了。”
“什么小学？”
时清清摇摇头。
他一直未曾公开，恐怕只是私生子而已。
“没什么。你说这么多，对豪门嗤之以鼻，看来屈总那里完全没成功啊。”
“谁理他啊。他家不是给他安排结婚对象了吗？也是个富家千金。”
时清清怔了一下。
门当户对，是他们那个圈子铁定的规则。其余的，都不过是走马观花，逢场作戏罢了。
时清清笑问，“你不在意，干嘛关注这些？”
“我关注个屁啊，是他花边新闻太多。”
时清清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陈岚强调，“真是这样啊，你别不信。”
“我没不信啊。不过你对他到底怎么样，你心里可是最清楚的。”
“清楚什么呀。若即若离，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简直神经病。”
时清清失笑，“看起来我不在的三年，你们之间有很多故事啊。”
“没有没有。咱们说别的事，谈他挺扫兴的。”陈岚喝了一口果汁，说，“既然你和周总不可能了，我再和你说个他的事。他和周家决裂了。”
时清清心莫名一沉，“这，什么意思？”
“具体我的也不清楚，只是听屈丛月提过一嘴。我问了他，他也守口如瓶。我就不想再问第二遍，显得我求他似的。应该是你去港城没多久，周总就和周家决裂了。有几年都没回过周家。听说周家人为了见他，只有在家里长辈忌日的时候能说上几句话。不过前两天周总又回去了，周总他父亲，中风了。在医院抢救了好几天，一度以为要准备后事。幸亏是抢救过来了。周总身为周家长子，就回去主持一些事宜了。”
周庭山的样子时清清还记得很清楚。虽然有些不愉快，可毕竟还是长辈，而且对她也的确实实在在帮助过。
时清清沉默一下，才说，“周叔叔如今是在家还是在医院养着？”
“在家的吧。”
“你帮我问个准信吧。我已经没有屈总的联系方式。当然，如果不方便，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小事。我短信问他一下。”
……还在短信联系呢。
还不如QQ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