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时清清大口呼吸，却无法克制的带一点呜咽之声。
周聿白却将她压得很紧，一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沉哑，“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好好听我说话？”
“周先生还要说什么？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
明白自己的不重要。
明白自己在周聿白那边的位置。
用来还债，抑或消遣的物件儿而已。
周聿白看着她这副样子，膝盖强行顶开她的双膝。
“周先生……”时清清陡然害怕起来，眼泪滚落。
“清清，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敲门声。
周聿白觉得是对面那个男生，便不想理会。
可敲门声还在持续，越来越急。
“周先生，你让我起来。”
她声音放软，眼神中带一点央求。
那双眼睛太有欺骗性了，周聿白顷刻间心软。
他起身，将她顺势拉起来，“清清，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我在这等你。”
态度已经很明确。
时清清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走出去。
她打开门，意外的发现外面站的是，周兰兰。
周兰兰眼睛通红，泪痕还未干。
在看到时清清的那一刹，就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哭出声。
时清清先将她拉进来，往沙发上坐。
周兰兰还在悲伤之中，也没注意到沙发上的衣服。
时清清将衣服拿了，说，“我先给你倒杯水，你坐一下。”
她将衣服拿进卧室，看到周聿白正坐在书桌前，翻着她的一本书。
时清清压低了声音，“周先生，兰兰来了。一会儿你找个机会走吧。别让她看到你。这么晚了，我也不好解释。”
语气几分疏离。
周聿白心知此时不是他们把话说开的时候，温声说，“我一会儿就走。清清，你得给我机会，我爸这件事说清楚。”
时清清急着去见周兰兰，胡乱答应了一声，出去时，还叮嘱，“你现在别乱跑。”
“知道了。”
时清清将门带上，又去给周兰兰倒了杯水。
周兰兰握着水杯，看向时清清，哭着说，“清清，我没地方去了。赵正直接搬走了，我找不到他。”
“他走了就是走了，顶多是分手。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周兰兰摇头，说，“他，他是知道我怀孕之后，突然间就跑了。而且还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那两个合租的室友要我交钱，要不然就把我赶出去。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之前赵正还问我拿了五千块钱，其他的我都寄回家了……”
周兰兰说着又哭了起来。
时清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她哭好了，才问，“你怀孕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周兰兰眼泪又落下来，说，“这次推迟了几天，我担心，就去检查了一下，结果查出来怀孕了。我和赵正说了这件事，想着如果结婚也不是不行。赵正也说这是个好消息，不过要考虑一下怎么办。毕竟我们什么都没。可是我今晚回家，发现他收拾东西已经走了，怎么联系也找不到他。”
“他跑了，抛下我直接跑了……”
周兰兰抱着时清清又哭起来。
时清清拍着她的背，拿了纸给她擦眼泪，“这件事我没法给你什么建议，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你要是没地方住，暂时住在这里吧。我明天还要出门，周一才回来。”
“清清，你还愿意收留我吗？我好后悔，识人不清，竟然相信了赵正，而远离了你。”
“先前的事情就别提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谢谢你，清清。”
“你先进屋吧，我还有被子，先给你铺上。”
时清清利落的给她铺了床，周兰兰发现她的房间，还是她走时的样子。她留下的东西，一点也没动。
“清清，对不起。我当时一定很伤你的心。”
“都过去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煮碗面去。”
时清清带上卧室的门，又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兰兰现在在房间，周先生，你现在走比较合适。”
“明天还要走？我送你。”
“不用了，我票已经买好了。周先生，我这段时间都很忙，等我忙完再说吧。”
鲜少见她这么决绝的口气。
周聿白很想抱住她，但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我可以答应你这些，但你得给我机会和你说清楚。”
“嗯。”
周聿白伸手去摸她的脸，时清清却直接避开了。
她垂了垂眼眸，说，“周先生，你再不走，我可能又想哭了。”
声音还是委屈的。
周聿白只得离开。
时清清给周兰兰下了碗面条，这期间却接到了周庭山的电话。
时间已经不算早，时清清对这个电话有些意外。
她接通，周庭山便表示了歉意，“这么晚了，清清，没打扰你休息吧？”
“还好我还没睡。周叔叔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我和一个合作伙伴开发一个矿场。资金往来上出了点问题，想请你帮我看看。你有时间吗？”
时清清说，“周叔叔急着要吗？我这两天要出差。”
“晚两天没关系。等你回来，我把账本给你送过来？”
“可以的。”
周庭山又表示了感谢，“麻烦你了啊，清清。这种事情，我只能想到你了。我是相信你的。”
“周叔叔气了。”
挂断电话，面也好了。
周兰兰吃的干干净净。
时清清要她先别多想，好好休息。情绪不好，做出的决定会不理智。她可以给自己几天时间，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隔天一早，时清清给周兰兰熬了粥，又买了点菜放冰箱，叮嘱了两句才离开。
周兰兰状态不好，不知道是因为孕期反应，还是她因为赵正的事情伤心。
时清清去火车站的路上，对她多有不放心。给靳悦兮发了消息，没直接点名周兰兰怀孕的事情，只说了赵正的事情，告诉靳悦兮周兰兰状态不佳，暂时在她那里。让靳悦兮可以和她随时联系，然后有必要的话，可以过去看一下周兰兰。
靳悦兮答应下来。她本身周末都没什么事。
时清清交代完，也放心一点，上了火车，又回去。
陈岚见到她，有些意外。看她精神不佳，明显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私下问，“不顺利？”
“嗯。”
“要展开说说吗？我守口如瓶，再包一点开导。”
时清清说，“宴会现场，碰到他女朋友了。”
“嘶……这什么大型修罗场？人给你下马威了？”
时清清说，“那种情形，我觉得她已经克制了。”
“没事没事。大佬这事做的不周全啊。怎么能让你们俩碰上了？”
“可能他也不知道吧。不过现在还有个别的问题。大佬说那不是他女朋友。”
“几个意思？”陈岚懵了。
时清清抿抿唇，“就是这个意思。他亲口说的。”
陈岚突然就懂了时清清的难过。
这段时间时清清因为这女朋友的存在，其实一直在遭受内心的谴责。她的想法是早点结束这段关系。
关键不是到底有没有恋爱，而是恋爱这件事时清清并不知情。
这就直接宣示了时清清的不重要。让时清清这段时间的歉疚像是个笑话。
她明明可以在这段关系中，不必要那么难堪。
陈岚说，“你往好处想呢，你也不是没有机会了。或者说，一段时间结束，你其实也没任何心理负担了。放开了玩呗。”
时清清苦涩一笑，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岚姐，我们还有哪些事情没做，都交给我吧。我正好需要工作麻痹一下自己。”
“行吧。”
周一晚上时清清到家的时候已经有点晚。
周聿白给她发了消息，时清清说明了情况。
怕周聿白又直接杀过来，时清清告诉他周兰兰暂时住在那边。
时清清回到家，才知道，靳悦兮来看过周兰兰，她的事情基本也知道了。
靳悦兮比较热心，拉着男朋友一起去把周兰兰的行李拿回来。那边两个男生一开始还要为难周兰兰，要她补房租。
靳悦兮和人家吵了一架，加上有男友在旁边，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周兰兰见到时清清回来，犹豫之下，和她说，“清清，我已经决定了，把这个孩子打掉。”
“你决定好了吗？要和家里人商量吗？”
周兰兰摇头，“我们家那边重男轻女，又注重名声。我把这件事说了，只会得到一顿骂，然后就是很差的名声。我自己处理吧。我都想清楚了，赵正没有担当，现在认清他也不是多坏。这孩子肯定不能出生，我没法照顾好他。我还年轻，以后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不适合自己的，早点规避掉也挺好，总算是少走了一条湾路。”
时清清见周兰兰已经决定，便说，“可以。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这几天吧。”
时清清说，“我加了两天班，可以有次调休的机会。我陪你去吧。”
“清清……”周兰兰声音哽咽，又想哭。
“可别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这件事你能早点发现的确不是坏事。以前的事情你知道错了就好，你以后找机会好好补偿我吧。”
周兰兰重重点头。
过了两天，时清清陪着周兰兰去做了人流。
周兰兰就在家里养着身体。
周兰兰干脆提了辞职，她本来也要准备论文。而且她觉得那个公司太小，没有前途。那边的人也都认识她和赵正，她不愿听那些闲言碎语。周兰兰想着拿到毕业证之后，再好好寻一份工作，一切重新开始。
时清清见她状态还不错，想的那些不是一时冲动，也表示支持。
只是看着周兰兰，不由想到了自己。
尤其是周兰兰说的不适合自己的路，早点结束。
她和周聿白何尝不是如此。
时清清把周庭山叫人送过来的账本都已经检查好，想着和周庭山约个时间，把账本还给她，正好和他说明一下情况。
和周庭山有几天没有约到时间。
时清清就等着周庭山给她打电话了。
在那之前，周聿白也没再和她联系。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时清清对这件事的态度，并不催促她。
而某天，时清清接到了时欣欣的电话。
问她有没有收到快递了。
她放假回去一趟，阿婆已经把炒好的茶叶都分装好寄了过来。
时清清还没收到，估计是在路上。
当天下午，时清清就收到了快递信息。
一只不小的箱子，时清清搬了回来。
除了茶叶，还有一些干货。
阿婆为她准备的。
一共六罐茶叶。
有一罐是给赵姐的，这她早就想好了。
周庭山那边，时清清已经放出了话，不会再送过去。
剩下的，除了周聿白那里，她没有专门要送的人。
不去见周聿白已经不可能。
一直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现在就是个契机。
她终于给周聿白联系。
周先生，这周有时间吗？阿婆寄了茶叶，我给你送过来。也说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来接你。
时清清忙说，不用，我自己过来就好。
周聿白回，你再拒绝，我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时清清只能答应下来。
她看得出来，周聿白似乎不高兴。
周六上午，时清清给周兰兰准备好了早餐，才要出门。
“你中午等我回来吃饭吧。”
周兰兰有些意外，“你中午还要回来？”
这情形，周兰兰并不陌生。
“嗯，我那边事情应该挺快的。”顿了一下，又说，“如果我不回来，我会告诉你。”
周兰兰失笑，“我看我还是做好你不回来的准备。”
时清清没说什么。
下楼，周聿白已经等着了。
时清清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手里提着一只袋子。
她一上车，就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膝，并不抬眼看他。甚至上车前打招呼喊了一声周先生，眼神也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规规矩矩的，像极了一开始见他的样子。
周聿白看了一眼，没问，只说，“去我那里？”
时清清缓缓吸一口气，“去酒店也可以。周先生决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