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们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
两边家里都赞同,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心仪对象,一撮合。苏诗雨主动找了他,咱们先试试,还是各玩各的。要是到了一定年纪,谁都找不到合适的,咱们就凑合算了。两家长辈都高兴,咱们也省了不少事。
那时候周聿白的确被林辞念和周庭山都安排过相亲。他和苏诗雨打小就认识,话不多,有个性,至少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这提议实在是没什么弊端,周聿白索性就答应下来。
他于未来要不要结婚,娶什么样的女孩子毫无设想。如果哪天真要结婚,恐怕也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婚姻这种东西,他从小身边看到的,是真的没有什么期待。
周家的事情对时清清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她没有骗周聿白,真的觉得很快就不会放在心上。她从小到大调节能力都一流,唯独小时候那次决定放弃上学帮家里干活,她偷偷哭了很多次,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但周聿白那天说的话却像是涓涓细流一直在她心口流淌。
她一直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碰上周聿白这样的人。
收拾好心情,时清清又投入工作之中。
本想问一问周聿白,周庭山用了中药泡脚之后有没有好点,想想还是作罢了。
自己太热络,反而有些不合适。
转眼就是九月中旬,她拿到了人生第一份过万的工资。看到手机上的到账信息,她一度怀疑是不是人力那边搞错了。
身边的前辈看到了,拍一下她的肩膀,“是不是觉得算错了?我头一次拿到超出预期的工资也是这样。这不是工资,只是奖金。奖金都是在项目款项都到位后分发到位,和工资不在一起。所以在精益,只要付出就有收获。这是这次项目的奖金,你受实习生的身份约束,应该少点,别震惊,以后更多呢。”
时清清使劲点头。
她很难情绪不激动。
这些钱,她能给阿婆,给时欣欣,给时康康买多少东西了。
当然了,也足够她存下一笔作为他用。
当然了,她似乎有必要跟周聿白说声感谢,请他吃个饭,毕竟这份工作是他中间牵线。
正在出神,身边前辈问,“今天周五,晚上要不要庆祝一下?”
另外一个女同事打趣,“孟组长,你不是打了什么坏主意吧。清清可是纯洁的女孩子。”
孟组长忙说,“你别胡说,清清该害羞了。真的只是纯庆祝一下。”
“照这样说,每个月都得庆祝一下。”
孟组长正好被总监喊过去,指了指女同事,笑着走了。
女同事凑过来说,“孟组长前阵子被人甩了,他好像要尽快谈一个挽回一点面子。我们组好几个女生都被他约过了,你别上当。反正这种饭局,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参加,你就别去。”
“好,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孟组长就来了,一直笑着看时清清。
时清清心里发毛,想起同事的话,是真的盯上自己了吗?
孟组长将一份文件放在时清清跟前,坐在她桌边说,“这回不庆祝都不行了,打开看看。”
时清清带着困惑打开,竟然是一份正式的劳动合同。
时清清不敢确定的看向孟组长,“这,是给我的?”
孟组长失笑,“我们公司叫时清清的就你一个吧?”
“可是我实习还不到三个月。”
“那是你表现优异。这次这个项目也是对你的一个考核。现在项目已经结束,你的考核可以打到九十多分。既然这么好,公司当然要录用你。快把卖身契,哦,不,是合同签了。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精益这个大家庭。”
“谢谢孟组长。”
“那我定个餐厅,晚上去聚一下?不让你出钱,大家AA,你说呢?”
时清清看一眼身边的女同事。女同事朝她无奈耸肩。
时清清想了一下,说,“既然是给我庆祝的,还是我请吧。我们小组的人都一起过去。孟组长,你决定去哪里就行。”
旁边几个同事都答应下来,“行,难得聚一次。这一个多月都要疯了,我头发都掉了一大半,得补一补。”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她下午去茶水间倒水喝,正好碰上了靳悦兮。
她小说,“恭喜你啊,这么快就转正了。”
时清清也是一笑,“谢谢。你呢?”
靳悦兮小声说,“你知道我是走后门来的,反正我男朋友说到了三个月就会转正,我就走正常流程。清清,你不会觉得瞧不起我吧?”
“怎么会?我上次听到你们组长和我们组长夸你来着。”
“真的吗?夸我什么?”
“说你会打扮。”
“啊……”
“逗你的。”时清清笑说,“说安排你的工作你都完成的很好,真的。”
“我就是中规中矩的做事,稍微大一点的事那些人也不敢交给我。不像你,那么快就可以跟着小组做项目。”
靳悦兮搅动着咖啡,然后又阳光开朗,“但我一点也不嫉妒你,你和我是一个寝室的,聊到你,我都觉得很自豪。”
靳悦兮这一笑,时清清也笑起来。
靳悦兮又八卦说,“我们小组好像又要塞一个关系户进来,听说下周一到。”
靳悦兮毫不避讳自己是“关系户”,她知道反正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对她多了一份包容,也多了一份嫌弃。她也就在时清清跟前能说点真话。
时清清嗯一声。
“你都不八卦的啊,说是个大美女。和我们部门经理那啥……”
时清清反应不过来,“什么啥?”
靳悦兮压低了声音,极短的两个字,“包……养。”
时清清也惊了一下。
“我就是听说的。经理他四十多,又是离异,听说那个女生大学还没毕业。但怎么说呢,咱们经理年薪少说也有一两百万,跟了他也不是很亏是吧。除了他植发那部分太过明显……”
先前是带着假发的,结果有次不小心弄掉了,当时全部门都快憋笑憋疯。
现在说起来,时清清也没忍住笑。
八卦完,靳悦兮说,“清清,你要庆祝一下吧?”
时清清点头,“今晚我们小组去聚餐。”
“你们聚餐我肯定不好参与。这样,星期天,我去你那里吧。我还没去过呢。买点食材,我们三个吃个火锅怎么样?”
“你不用陪你男朋友吗?”
“他这周要回家,没空陪我。”
“那好。”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星期天见。”
晚上下班之后,大家一起去了一家餐厅吃饭。
孟组长要时清清坐在她身边,说她是今天主角。时清清便说,“我不喝酒,对酒精过敏,我就坐边上,随时可以给你们服务。”
理由十分充分,孟组长也不好勉强。
时清清心想按照周聿白的说法,拒绝别人也不是那么尴尬。
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他,这一想,便挥之不去。
没一会儿大家边喝边聊起来,她一个不喝酒的的确有些不好融入。有什么话题抛到她身上,她才会答两句,多数时候只是在安静倾听。
她想了许久,还是给周聿白发过去消息,周先生,我已经提前转正,谢谢你。
想了想,这谢意难免不够真诚,又说,周先生如果近期有空,我想请周先生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
许久都没有等来周聿白的回复,想来是在忙碌。
她等大家吃的差不多,又给同事们点了几杯柠檬水让他们喝了能稍稍舒服点,然后又把单埋了。
虽然金额不低,但她还是知道,有些钱该花就得花。如果不是组员们的照顾,她谈何拿这些奖金呢。
几个男同事喝的有些多,有人找了代驾,有几个人拼车。
孟组长被人扶着坐上了车,他是一辆路虎,代驾已经坐在了驾驶位。
他对着车窗外喊时清清,“清清,上车,我送你回去。”
时清清忙说,“不了,孟组长,我直接坐地铁回去就行。”
“这么晚了,坐地铁不方便。上车,先把你送回去,没关系,别气。”
身边女同事挽住时清清的手臂替她解围,“孟组长,我们一起拼车呢。车这就来了。清清和我离得近,我们一起回去就成。你回去早点休息啊,师傅,麻烦你了。”
代驾听到,点个头,便启动了车子。
时清清对女同事道谢,“岚姐,谢谢你。”
陈岚摆摆手,“气什么?你住哪边,和我们一起拼车走呗。”
时清清说了个地方,陈岚看了她一眼,“那边房租可不低。”
陈岚也是为了房租便宜几百块钱,住了远两站的路,没想到时清清倒是住了那么好的地段。
“我和人合租的。”时清清解释。
“哦,挺好。车来了,一起呗,没相差多少路。”
“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了。我查了,这边离地铁站很近。”
“那行。赶紧回去吧,一个人注意安全。”
“岚姐也早点休息。”
时清清便先离开。
另一个女同事凑上来,说,“这时清清不简单啊。”
“哪里不简单?我看是特别纯粹上进的女生。”
“你不知道吗?她进来,可是有上面的大佬专门点名的。要不然能这么早转正?”
陈岚不大乐意的反驳,“不是,怎么人有点成绩,就要被冠上走后门的罪名?她这两个月做的怎么样,你不清楚?就光一些数据的审核,她可是帮了你大忙了吧?”
女同事讪讪,“我也是听说的,说有大佬保驾护航,也没说她不努力。”
“那就只说人家的优秀,非要带上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这话她听到了,多伤自尊啊。自己的努力就会被掩盖。”
时清清回到房间,十分疲累。但她还是高兴的。
这奖金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只要自己好好努力,以后就能让阿婆弟弟妹妹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她顿时斗志满满。
也因此对周聿白的感激更加浓烈。
看一眼手机,还是没有周聿白的回复。
她也没有想多,赶紧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隔天一早,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了一下,她就醒了。
将手机捞回来看了一眼,是周聿白的消息。
她立刻精神了一点,点开来看,恭喜你。
时清清还在想着如何回复,就看到上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索性就等了等,只是迟迟没有消息进来。
下一秒,周聿白的电话就打进来。
时清清只觉自己的呼吸都紧了一下,滑动接通,递到耳边。
她窝在被窝里,因为觉得周聿白的呼吸声都被放大,好像和她共存于一个密闭的空间。
“时清清,恭喜……”
话没说完,就是放远的两声咳嗽。而他的喑哑声音也格外明显。
“恭喜你。赵姐本就和我说过,你的表现一直很好。”
时清清顿觉紧张,有种小时候老师家访的紧迫感。
她问,“周先生,你是生病了吗?”
“没什么。”周聿白轻咳一声,说,“可能是昨晚喝多了点酒,嗓子不大舒服。”
“那你是不是还没起来?”
“嗯,睡得有些晚。早上昏昏沉沉的醒了,发现有你的消息。不好意思,才回复你。”
“没有没有。周先生,那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心里其实挺担心周聿白一个人在那边没有人照顾,但也没有什么立场说更多。
短暂的沉默之后,以为周聿白要挂断,他突然说,“如果要请我吃饭的话,能不能选在今天?突然很想吃你做的饭菜了。”
时清清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下来,“当然可以。”
又觉得自己回答的似乎太快,喘一口气,放慢了一点语速,“但周先生昨晚喝多了不大舒服,我就做点清淡的了。或者周先生有特别想吃的菜吗?”
“你做主就行。冰箱没什么菜了,恐怕还得麻烦你……”
“我买了过来。我这边有个菜市场,菜新鲜又便宜。周先生你再睡一会儿,我这就去准备了。”
“好。”周聿白又咳了一声,匆匆将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