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蓁蓁温柔地拍拍他的头，从布包里取出一片铝箔，熟练地撕开后倒出两粒红白相间的布洛芬胶囊，递给他。
“找点水，让你娘服下，能缓解她的难受。”
小男孩看着手中陌生的药丸，心中一阵犹疑。
这药不像他见过的草药，色泽鲜亮得有些诡异。
然而，看着母亲苍白的脸，他顾不得多想，端来一碗水，小心翼翼地把药喂了下去。
服完药后，小男孩怯怯地抬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大夫姐姐，我娘吃了这个…一定会好的对吧？”
宋蓁蓁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药已经服下，接下来你只需等候片刻，相信我，你娘亲会好起来的。”
闻言，小男孩心中的恐惧稍稍平息了些。
疫病疫病，自然有传染源。
给药能救人，但是如果查不清源头，只会有更多的人染上瘟病。
采购药物传送过来还需要时间，抵抗力强的年轻人自然没什么问题，她更担心那些老弱妇孺。
她们身体底子弱，容易产生并发症，到时候她就算将现代药品传送过来，也未必能救得了她们的性命！
“你叫什么名字？”
水生紧握着自家娘亲的手，回答道：“大夫姐姐，我叫水生。”
“水生，那我想问你一些问题……”顿了顿，宋蓁蓁主动问及疫病的细节：“你还记得村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最早生病的是谁？做什么工作的？”
水生回想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情。
“是秦伯吧，他是卖鱼的。秦伯得了病，没几天就……就去了。”说到这里，他低下头，眼神黯然，“后来他家里的人也开始生病，秦婶前天也去世了。”
宋蓁蓁眼神一暗，开始在脑海里描绘瘟病的传播路线图。
她继续追问：“那你娘亲有没有接触过秦伯或者秦婶，亦或者有没有接触过其他得病的人？”
水生摇了摇头，声音略带哽咽：“没有，自从村里开始有人病倒，娘就特别特别小心，怕自己和我被传染，这些日子我们几乎都不出门，都靠着家里米缸贮藏的粮食过活。”
宋蓁蓁听后，转头问道：“你娘这样有几天了？你呢？你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娘病了三天了，家里穷没钱请大夫，这几天我一直陪着她，寸步不离。”
宋蓁蓁眉头紧皱，陷入思索之中。
如果没接触人，不是人传人，那水生他娘肯定也碰到了感染源，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这种症状。
宋蓁蓁又问：“你们家里有没有养什么动物？”
闻言，水生一愣，用力地拍下了自己的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鸡圈里……还有两只鸡没喂！我光顾着照顾娘，完全忘了它们。”他匆忙起身，转身就要朝屋外跑去。
但是，就在水生踏出一步时，宋蓁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沉声道：“现在不可以去！”
“为什么不可以？”水生急道，“这鸡好几天没喂了，饿死了怎么办？大夫姐姐，这两只鸡对我和娘亲来说很重要的。”
这鸡重要，能比人命更重要？
宋蓁蓁手上没有卸力，正色道：“水生，鸡圈可能是疫病的源头之一，你贸然去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危险。难道你想和你娘亲一样，染上这瘟病？”
水生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满脸迷茫。
他不明白为何平日里熟悉的家禽，如今却成了禁忌。
宋蓁蓁看出他的疑惑，缓和了语气：“这疫病的传染方式还不清楚，但凡是接触过得病的人和动物的，最好都小心。等你娘好些了，我会帮你一起处理的。你现在最好哪里都别去，守护好你的娘亲。”
水生勉强点头，重新回到娘亲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大半个时辰后，屋内逐渐静了下来。
床上妇女的呼吸逐渐平稳，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微微的红润，额头的高热也在缓缓退去，连着咳嗽的声音也变得断续起来。
水生睁大了眼睛，看着娘亲好转的面容，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娘亲的额头没那么烫了，她在好转……我娘不会死了！”他激动地双眼泛起了泪光。
站在一旁的宋蓁蓁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布洛芬主治退烧和感冒，她方才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药效居然对症。
既然水生娘亲的高烧得以退下，那么这药对于村里其他患者或许也有救命之效。
事不迟疑，等会儿她就将布洛芬派给这些村民。
然而，就在她思索接下来的安排时，只见水生猛地跪在她面前。
他眼含热泪，重重磕下头：“大夫姐姐，谢谢您救了我娘！您就是神医，是菩萨显灵，救了我娘亲！我愿意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话音未落，他已经咣咣磕了几下，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皮肤甚至渗出点点血迹。
宋蓁蓁一怔，没想到水生这孩子这么实诚，赶忙蹲下身轻轻扶住他：“水生，别这样。我是救了你娘亲，但你别这么跪了，赶紧起来！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正好，我等会儿就有事要你帮忙去做呢。除了你娘亲，咱们还得继续想办法治其他人。”
水生抬头看着她，重重点了点头：“大夫姐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宋蓁蓁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嗯，你先陪着你娘，我先出去会儿，过会儿来找你。”
说完，她站起身，转身走到屋外，想清清头绪，理一理接下来的计划。
只是——
她刚踏出门口，萧北麟便快步走上前，眉头微蹙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宋蓁蓁抬头看见他那关切的神情，心中一暖，嘴角带笑，眉眼弯弯地回道：“当然没事！而且，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带的布洛芬经过试验，能治疗这瘟病呢！水生娘亲服下后，烧退了病情也有明显好转！”
听罢，萧北麟的神情一松，但望向宋蓁蓁的目光却复杂起来。
他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眼底掠过浓浓的怜惜与敬佩。
普通女子遇到这种情况，怕是早已慌了神，更别提独自应对。
可宋蓁蓁不仅没有畏缩，反而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救治村民，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安危。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