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麟颔首，同意沈自渡的话。
“这些小国、部族的经济和军事能力相对落后，他们从百年前开始就在夹缝中求生，在大曌和北凉之间保持中立，不愿意介入双方的战争。
更何况朝廷那边对北境困境熟视无睹，自恃百年基业，并不屑于这些小国部族来往。如今要说服他们，比登天还难。”
萧北麟和沈自渡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但长期薄弱的外交政策，以及两国四部族早已习惯偏安一隅，这条路并不容易实现。
“哪里比登天更难？”宋蓁蓁略微沉思，杏眸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芒，“利字当前，如果我们给的利远大于弊，那他们未必不愿意与大曌形成联盟。我就问一句，这两国四部族是不是也地处北境，如今也被雪灾饥荒所累，缺衣少食，自顾不暇？”
闻言，萧北麟和沈自渡对视了一眼。
萧北麟沉声道：“没错，两国四部族体量小，生存艰难，处境未必比一个月前的我们好到哪里去。”
沈自渡眯起眼，似乎猜到了她的几分想法。
“宋姑娘，你的意思是…你要提供给他们物资？”
宋蓁蓁侧过小脸，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是，我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这些小国和部族之前明哲保身，但一旦有了利益，他们会考虑与大曌团结。”
“不仅是物资，大曌可以帮助他们兴建基础设施，发展经济，提供技术支持，让他们看到合作的利益，让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等他们过过有饱饭吃，有暖衣穿的日子，就绝不愿意再回头过那种苦日子。”
萧北麟和沈自渡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两人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在宋蓁蓁没有运来各种物资之前，边境小镇宛如寒冬地狱。
饥寒交迫。
割肉易粮。
士气低迷。
民不聊生。
这些萧北麟和沈自渡都是切身经历过的，如若不是宋姑娘通过炉鼎大量投喂压缩饼干、罐头、各类馒头米面，他们麾下的三万将士或许在北凉正式进攻前就已饥饿折损严重。
如果现在再让他们过上以前的生活，那只会让他们比之前更加绝望。
两国、四部族虽没有战争的忧患，但雪灾饥荒的困境不亚于他们。
萧北麟喝了口茶，眼眸定定地看向宋蓁蓁。
“宋姑娘，我同意你的想法，若能与这些小国、部族结成同盟，能为我们增加筹码，不仅能有效防止北凉短期的反扑，更能保证北境界限的长治久安。百年来，这里战事频发，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从没过过安稳日子，也从未享受过襄安城的繁华喧闹。”
沈自渡双手作揖，心悦诚服道：“宋姑娘，您不仅美若天仙，还有如此智慧，沈某着实佩服。”
“咳咳……”
宋蓁蓁正喝着茶，茶差一点呛进气管里。
一边顺气，她一边偷偷打量萧北麟，见他也目光炙热地看向自己。
宋蓁蓁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但被夸美若天仙还是第一次。
萧北麟和沈自渡这种坦然到极致的夸奖，让毫不设防的她，老脸狠狠一红。
她咬着唇，小声为自己辩驳。
“我…我其实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萧北麟微微侧眸，低沉道：“你有，在我们面前，你无需谦虚，当得起这份欣赏和敬重。”
这下——
她更不好意思了。
谁说古代人含蓄留白了？
他们这么一通彩虹夸，让她都快有些飘得找不着北了。
宋蓁蓁只好连喝了好几口茶，掩饰自己的羞赧。
后来，三人关于如何与周边区域合作又展开了一番讨论。
上两次她来到这里时间都不长，除了一次上街的经历之外，其他的情况都是靠萧北麟告诉她的。
购买物资，传送物资，肯定有个轻重缓急。
更何况，以她现在银行卡里的余额，再来几次大宗采购，估计又能全部用完。
买什么，买多少，她仍然需要精打细算。
宋蓁蓁问萧北麟要了一张纸，然后用上次传送过来的水性笔在纸上画了个表。
沈自渡满脸疑惑地问：“宋姑娘…你这是画什么符吗？这个方框一格格的有什么用？”
“这是表格？类似你们的账本，但要比你们的账本更细致些，横行纵列会更多，列出来的物品和数字会更加清晰，而且还能做统计数据分析，排列优先级。”
宋蓁蓁又补充道。
“我上次送了平板电脑过来，但平板打字不方便，我下次得送几台笔记本过来，到时候表格都可以智能生成，自动排列优先级，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手动画浪费时间了。”
萧北麟的目光从纸上落到她的身上：“电脑会比平板电脑更厉害吗？”
“谈不上更厉害，只是操作起来会更方便。”
宋蓁蓁画好表格后，看向萧北麟和沈自渡。
“买东西需要钱，这次与周边区域合作更是需要大量物资，我需要你们帮我准备一些物品。”
沈自渡问：“宋姑娘，你指的是金银吗？”
“最好不是金银。”
金器因为化学性质稳定，又无特殊标识，很难判定年代，很容易被低估价值直接当黄金回收了。
以这个年代的炼金技术，他们就算给她筹来金子，那也不是999纯金，回收起来更是大打折扣。
萧北麟问：“那还是像上次那样的锅碗瓢盆？”
“也不是太好。”宋蓁蓁衡量了一下，“这次我想让你们为我准备一些字画篆刻，尤其是字画，不仅是大曌，前朝的都可以，年代越久远的越好。”
少量能换得高价，多了就不稀奇了。
上次因为稀有，她从宝哥夫妇那儿顺利套到两亿两千万。
如果差不多的货色再拿到宝哥那去，宝哥的新鲜劲儿过了，只会被狠狠压价，多来几次，同类型同年代的货色多了，价格只会越来越低。
听到宋蓁蓁这么说，沈自渡主动请缨。
“宋姑娘，这一切就交给沈某，沈某虽家道中落，但自幼跟在父亲叔父身边浸润，对字画篆刻多有私藏，此次来北境，也携带了不少珍品，待沈某回去精心挑选，供宋姑娘随意挑选。”
“劳烦沈军师了。”
话说到这里。
营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萧北麟眉头紧锁，起身走到帐前掀开帐帘，却发现淮柏、淮安、赵广林等人都蹲在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