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离心

    穆陆回到侯府,赶着去星辉堂回禀消息,可刚到院子外面,就看见穆易站在院外:“侯爷在里面。”

    “懂!”穆陆瞬间明了,然后乖乖的跟穆易并排站好。

    星辉堂内,徐容容正在练字。

    腿脚上的不便,她每次在院中行走,慢慢有了些好转,可僵硬的手指该如何是好?

    昨日在樊楼,她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穆戎担心她太过急躁,反而事与愿违,于是便想出一个法子:练字。

    练字既能活动手指,又能静心,也算是一举两得。徐容容欣然应允。

    只是没想到刚一提起笔,便失败了。

    尽管她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懊恼之情,但却已然没有逃过穆戎的双眼。

    他微微一笑:“没事,慢慢来。”

    然后站在徐容容的身后,握着她的手,重新执笔。

    他温热的掌心将她的手背包裹其中,而她整个人也被他拢在怀中。

    徐容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刚劲有力。

    她侧过脸看他:这人……每次想出的法子,好像都别有用心。

    先前去樊楼如此,今日又是如此。

    她微微皱眉,刚要说话。

    就听见穆戎正色道:“专注一些,别分心。”

    说得义正言辞,仿佛是她想多了。

    徐容容回过头来,手指在他的带领下,笔锋渐渐变得有力,流畅……如剑走游龙一般。

    穆戎的手渐渐松开,抽离……

    看着那娟秀小巧的字体,一个个在她的手下舞动。

    他所站着的位置,看不见她的神情,但能感受到她的专注与努力。

    他的容容啊,就是这样的不愿服输。

    一阵风吹过,她的头发被撩了起来,与他的纠缠在了一起。

    他静静的看着。

    知道午膳送进来,徐容容才停笔。

    文摇和洛书忙着布菜,而穆戎则顺势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轻轻的揉捏。方才用笔时间久了,她的手指难免酸痛,他的力道轻重正好,让她手指渐渐舒展开来。

    文摇在一旁看着,见侯爷垂下头,认真的将自家小姐的每根手指都揉搓一遍,心中亦有些感慨。

    侯爷温柔起来……真让人难以拒绝啊。

    明明小姐早上起床后,鼓着脸不准她们提侯爷的名字,这才刚过半日,还不是由着侯爷发挥?

    午饭过后,穆陆才被允许进来。

    这么冷的天,他站在院子外头,腿脚都快冻僵了。

    跺了几下脚,这才进了星辉堂。

    徐容容坐在窗,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翻看账册,而穆戎则坐在她对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窗边香炉中青烟袅袅,正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一时间竟让他看呆了。“好看吗?这香炉送你了?”这呆头鹅一样的下属,简直没眼看,有事说事,没事别在这里碍眼,顶着香炉看什么?

    “属下不敢!”穆陆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家侯爷,回禀道,“爷,曹阳答应了。”

    整个回答在穆戎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知道了,若没旁的事回去休息吧。”

    言下之意就是别在此处碍眼。

    穆陆自然读懂了,但他是谁啊?

    “属下有一事不明。”

    穆戎挑眉:“何事?”

    “爷让曹阳将鲁知县之事告知太子妃……但常靖毕竟是她伯父,她知道真相后又能如何?”这事曹阳不懂,他也不懂。

    徐容容闻言,放下账册,笑着瞥了他一眼。

    穆陆见状,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并不高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属下的确想不明白。”

    徐容容问他:“依陆护卫所见,鲁知县与常大人之中,谁与太子妃更亲近?”

    穆陆回倒:“濮阳县就在京城之外,而献州城离京有十日路程,自然是鲁知县离得更近,也更亲近一些。”

    “那此二人中,何人官职更高?”

    “自是常大人,他乃江南道黜陟使,统领江南四州,岂是一个七品县令可比,更何况鲁氏族人除了鲁知县之外,都是商人,无官无爵不如常氏高贵。”

    “这就是了。”徐容容点了点头,“二人之间,鲁知县与太子妃更亲近,他品阶低自然是将太子妃高高捧起的,而常大人颐指气使惯了,他岂会在太子妃面前做小伏低?”

    “对太子妃而言,她常年被困于后宅,见识有限。自是会与贴心之人更为亲近了,可如今,她亲近之人被一向压制她的人杀了,你若是她,会作何感想?”

    “我定然心生怨恨。”穆陆闻言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可在此事非同寻常……常靖若是倒台,太子更是难逃被废的命运,届时太子妃也将一损俱损,她会为了报复常靖,连累自己吗?”穆陆还是有些不明白。

    徐容容笑道:“皇庄一事,太子在派出暗卫杀人灭口的那一刻,被废黜之事结局已定,太子妃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结局。让她知道鲁县令一事,只是为了助我们一臂之力,彻底踩死常靖,让他绝无翻身的机会。”

    穆戎闻言,微微一笑:“容容懂我。”

    穆陆:“……”

    穆戎见他还不走,冷冷道:“除此之外,东宫安插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太子近来都在何处安寝吗?”

    “有……有啊。”自家侯爷严厉起来,穆陆还有些怕的,他回道,“太子近日为皇庄之事烦忧,赫尔梅趁机日日献舞,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太子都宿在赫尔梅的房里。”

    说完,他一拍脑袋:“所以说,太子妃此时已经与太子离心,定不会再顾念太子了。”

    妒忌心,有时候很可怕的!

    穆戎扭头看了眼窗外:“最迟,明日便有消息了。”

    他吩咐道:“去三皇子府说一声,在旨意下来之后,让三哥去上书房为太子求情。”

    旨意已下,一切皆成定局,去求情不过是为了在陛下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同时,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接下去番外寻人的差事。

    依三哥的性子,此事唯有他会尽心竭力的去办。

    那些漂泊在外,无依无靠,尚不知在遭受何种折磨的大周人,就快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