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琦晕倒,消息传到宋谨央耳中。

    她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继续逗弄虎头。

    虎头吃饱喝足,心情好得很,就爱唠叨。

    “王妃吉祥,王妃吉祥,王妃吉祥!”

    逗得院里的人笑个不停。

    管家进来的时候,就听到正院里一片欢声笑语,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与老爷们院子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他的心蓦地一沉。

    宋谨央的余光瞥到了管家,微微蹙了蹙眉,还没开口询问。

    管家就急着禀报。

    “王妃,济远先生来了!他把三夫人送回来了!”

    宋谨央疑惑。

    “娉婷出府了?她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怎么这么糊涂?”

    “今儿个一大早,薛将军亲自接她入的宫,说是丽贵人想念姐姐的紧,”管家板板正正地回答,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事世子爷知道!他说您昨儿个辛苦了一日,不让人禀报您,免得您受累!”

    宋谨央怒声斥责。

    “胡闹!娉婷还在坐小月子,他难道忘了?”

    “世子爷没忘!但薛将军说,马车去马车来,累不着三夫人!”

    宋谨央冷哼一声,眸光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扫视着管家,吓得他大气不敢喘。

    就在他再也控制不住,浑身轻轻颤抖起来的时候,宋谨央终于转开视线,挥手让他退下。

    刘嬷嬷气愤地说,“这个老登,阖家都是您救的,却跟在王爷身后百般讨好。”

    快了!

    让他和王爷一起滚!

    娉婷倒在床榻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早就知道父亲对庶妹的偏爱,但料不到他竟然为了让妹妹开心,将自己接进宫羞辱。

    “娉婷,丽贵人是你的亲妹妹!你是姐姐,要多让着她!她怀了龙裔,不能生气!你可不能不懂事!!!”

    到了沁翠宫,当庶妹逼着她下跪,逼着她像个低贱的宫人般端茶送水时,父亲面无表情地说了上面这番话。

    到最后,还踢她的膝盖,让她跪在殿中。

    她挣扎着想起身,父亲还强压着她,不让她动弹。

    “娉婷,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丽贵人不仅是你的妹妹,还是皇上的嫔妃,比你可尊贵多了!她叫你跪,你就得跪!”

    后来,她在殿外廊下,跪了整整三个时辰。

    跪得双腿麻木,小产的伤口又汩汩地渗出血来,染红了衣衫,终于瘫倒在地。

    这才被丽贵人嫌弃地丢出宫去。

    她的好父亲,连面都不曾露。

    昏迷前,她稀奇听到殿内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

    她的心彻底死了!

    宋谨央赶到三房外,济远先生也在。

    “王妃,县主情况不太妙,她是不是有病在身?”

    宋谨央微微点了点头。

    “唉!身子不爽利,还在廊下跪了三个时辰,吹了三个时辰的冷风,任谁受得住这番磋磨?”

    宋谨央脸色倏然变色,厉声问他到底发生何事?

    济远先生语气沉重。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甚清楚。遇到县主的时候,她趴在下人的背上,已经晕迷了,下裙全是血。

    我立刻将她送去太医院,止了血、服了药,才送她回来。她似乎,连回程的马车都没有。”

    宋谨央气得浑身发抖。

    丽贵人!

    我看在皇上的面上,饶你一马,你竟不知悔改,将毒手伸向自己的嫡姐,就别怪我不气了!

    她想送济远出府,被他拦下了。

    “你去看县主吧,让你身边的嬷嬷送我就得了!对了,明儿皇上请你入宫一趟。”

    宋谨央点了点头,叮嘱刘嬷嬷好生送,自己则疾步走了进去。

    她轻轻地在娉婷的床榻边坐下。

    “别哭!眼泪不该为不值得的人流!”

    娉婷一惊,转过身,抹了把泪,就想起身行礼,被宋谨央一把按住。

    “咱们婆媳,不来那套虚的!你身子不好,好生歇着!”

    宋谨央的话很朴实,却让娉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母亲爱她,但事事要她以哥哥为先。

    哥哥爱她,却时时以大义为重!

    她觉得,只有在宋谨央的面前,她才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嫁进来这些年,她骄傲跋扈、目中无人,但母妃从来没有因此责备过她。

    她只生了一个女儿,母妃也从来没有因此瞧不上她!

    在母妃跟前,她可以哭,可以闹,可以骄傲,可以跋扈,像一个真正被爱着的小孩!

    她哭得泣不成声!

    断断续续地将在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宋谨央!

    宋谨央气得倒仰,咬牙切齿地保证。

    “你放心!这笔账,我一定同你讨回来!”

    娉婷震惊得连哭泣都忘了!

    从来没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向来疼爱她的哥哥,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但这话听着,真的好舒心啊!

    宋谨央说完话,立刻拄着拐杖站起来。

    父皇说得对!

    除了他,没人能欺我!

    欺负我的人,也不行!

    我宋谨央的人,只我有能欺!

    她叮咛晚溪好生照顾娉婷,转身带着素香、素馨,往二门外走去。

    路上遇见刘嬷嬷,一听她是去薛府,立刻跟着一起去。

    “王妃,我这管嗓子,就是为骂街而生的!您不让我去,怎么成?”

    来到二门,见着崔瑜和崔珑,正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

    宋谨央立刻截胡,让他们两个坐着暖轿,跟着她的马车,一起去薛府。

    路上,素香跟着暖轿,把丽贵人欺凌娉婷的事告诉了二位爷。

    崔瑜一听,就想停轿返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惹麻烦!

    被素香看出端倪。

    “世子爷!薛府一个小小的将军府,胆敢不把汝南王府放在眼里!!!日后您承了爵,他们会不会欺到您的头上?”

    崔瑜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没错!

    此事,兴许就是薛将军的试探!

    若王府无动于衷,待自己承了爵后,他岂非就要登鼻子上脸?

    这么一想,他立刻噤声。

    倒是崔珑,生性好斗,一听有纷争,还是跟着母妃一起去的,就像拿到尚方宝剑似的,摩拳擦掌,就等着大干一场。

    素香见状,柔柔一笑。

    “四爷!您今儿可得为王妃保驾护航,为咱们王府挣面子。世子爷是书生,哪里有您的本事?不过,您得事事听王妃的话,万一闹得太过,反倒不美!”

    崔珑一听有理,立刻点头称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薛府门前!

    马车甫一停下,宋谨央立刻吩咐刘嬷嬷上前叫门。